第3章 是奇迹（1/2）

周新雨对自己的不讨喜是有很明确的认知的，所以他更不明白为什么受欢迎的贺逸会一而再再三的接近自己。

被贺逸看到赶出家门的这一幕，周新雨并没有什么感觉，他在家里被老妈发了一通火，抽了巴掌，觉得很累，也觉得很冷。这时候贺逸愿意给他提供一个落脚的地方，周新雨没有力气再拒绝。

贺逸住的小区环境很好，离学校也很近，房子装修的很漂亮，里面收拾的也很干净，阳台上摆满了绿植，在冬日的阳光下生机勃勃地舒展着。

室内开着空调，很暖和。

“我家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贺逸说，弯腰给他拿了拖鞋换。

周新雨低头看着干净的毛绒拖鞋，又看了看自己破破烂烂的鞋子，往后缩了缩。

他突然想起自己的袜子还有一个破洞。

贺逸却误会了他的意思，轻声说：“都是新的，没有人用过。”

周新雨看了他一眼，换鞋。

贺逸让他坐在沙发上，然后走进了一个应该是卧室的房间里。

周新雨趁机在屋子里四处打量。贺逸刚搬来没多久，房子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电视机柜的同学家里有过，在班级里炫耀了很久。

柜子上面放了一个香薰样子的小瓶子，空气中淡淡的栀子花香应该就出自于此。

“来试试。”贺逸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周新雨转过头，发现贺逸手里拿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

他说：“我不要。”

“冬天才刚开始。”贺逸说：“接下来冷的时间多了去，你还能一直就这么硬撑着？要是感冒发烧了，也会耽误学习。”

周新雨仍然很固执地凝固在沙发上，贺逸就走过来，拉他的校服拉链。

周新雨在贺逸接近并伸出手的瞬间下意识护住了自己的头。

他的身体已经下意识把他人抬起手这个动作辨认为要挨打的前兆。

空气中有一瞬间的安静。

然后，贺逸握住了他的手腕，很坚定地把他的手拉下来，又拉下了他的校服外套。

“不要。”周新雨回过神来，心里一阵阵泛上难堪，他又挡了贺逸一下：“我身上很臭。”

出租屋里热水供应时间有限，洗澡的人又多，他没办法早早去，往往只能用冷水很潦草的擦一下身体。

贺逸说：“没什么味道。”又问：“你要不要用我家的浴室？”

周新雨僵了很久，慢慢点头。

宽敞的浴室，昂贵的护肤品，源源不断的热水，通风也很好。

没有其他人在门口等待催促，也没有其他的担心。

周新雨认认真真仔仔细细地把自己清洗了一遍，然后用贺逸拿给他的浴巾擦干身体。

换洗衣服也是贺逸给他拿的，旧衣服被扔进了洗衣机，已经开始清洗。

接受了一个好意，有了开头，剩下的好意再接受起来，就容易了很多。

周新雨坐在沙发下的地毯上，让贺逸给自己吹头发。

贺逸和他的年纪一样大，都只是十三岁的小孩子，却不仅一个人住在这么大的房子里，做事也井井有条，比有些大人都要成熟。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父母不担心你吗？”周新雨终于还是忍不住问。

贺逸笑了笑：“不担心，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经常不在家，我又不喜欢和保姆生活在一起，现在每周有家政阿姨来两次，其他时间就我一个人。”

周新雨沉默，明明他就在贺逸的家里，贺逸也就在他的面前，他却感觉他们处于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

泾渭分明。

“你说想和我当朋友。”周新雨说：“是开玩笑的吧。”

贺逸说：“当然不是玩笑。”

周新雨说：“你只是觉得我有趣。”

“觉得你有趣，还不足够成为交朋友的理由吗？”贺逸轻笑，放下吹风机，替他拨了拨已经蓬松的头发。

“我没有任何值得被你当做朋友的优点，而且我也不想交朋友。”周新雨说完这句话，突然害怕贺逸问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跟着他回家，还在他家洗了澡。

贺逸却只是说：“你每天勤奋学习，成绩名列前茅，对待每一件小事都很认真，这些难道不是优点吗？”

周新雨心想学习好的人哪里都有，但不讨喜的人就是不讨喜。又不是没有成绩好的人想要和贺逸当朋友，贺逸干嘛要总是接近自己？

但他张了张嘴，说不出半个字来。

他穿着贺逸的睡衣，坐在贺逸的沙发里，脸上的巴掌印还有点火辣辣的疼，但这么多年来一直压在他肩上的沉重感却已经在带着栀子花香味的温暖空气里消散了很多。

周新雨不说话，贺逸也不追问他，拉开旁边茶几的抽屉，拿出一管药膏，又握住了周新雨的手指。

周新雨看着他手里的药膏，认出是那管被他还给贺逸的冻疮膏。

他看着少年低着头，认真又温柔的给自己涂药的样子，鼻子忽然发酸，手上的疼痛减轻了，反而让他的眼泪滴滴落下。

再怎么坚持，再怎么故意讨嫌，周新雨也只是个小孩子。

他不知道，眼前的同龄人其实是时空管理局的任务员，自己不过是他的任务对象，才会得到这样的特殊对待。

周新雨只是觉得在不断浮沉的冰冷的大海里第一次握住了一只温暖的手，忍不住就想要把心底一直积攒的情绪发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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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逸看到周新雨的眼泪，就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人就是这样，总是憋着情绪，就很容易把自己憋崩溃。发泄出来就会好很多。

果然，那天以后，周新雨不再像开始那样一昧拒绝他的接近，而是开始把他当成朋友，慢慢回应他的聊天和接近。

朋友，然后是好朋友、好哥们。

等两人升到高中的时候，周新雨虽然对着别人仍然很阴郁，不爱说话，但已经不再棱角分明时时刻刻攒着劲等着扎谁了。

他也开始变得更黏贺逸。

贺逸出去打球，周新雨就拿着错题本和矿泉水在看台上等着他，上学放学两个人也会一起，周新雨每天还是要回家做家务做饭，但是做完了饭，他就会跑出来，去贺逸的家找贺逸。

贺逸还给了他一把备用钥匙，让他可以随时进出。

十五六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以周新雨原先一天一顿，一顿还只有免费汤和米饭的饮食习惯，营养是肯定跟不上的。但认识贺逸后，贺逸每天都会给他带好吃的，早中晚三顿，没有一天落下过。

周新雨觉得不好意思，拒绝过，但贺逸只是笑着说反正是我爸妈给我的零花钱，你也不用觉得欠我什么，以后见到我爸妈了，道声谢就行，他们最喜欢学习好的小孩了。

一开始是食物，后来是衣服。

最后周新雨简直成了贺家养大的孩子，衣食住行，用的都是贺家的东西。

他们鲜少分开，除了过年那几天，贺逸要去父母家过年，周新雨就会蹲在贺逸家里，数贺逸回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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