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担起自己的责任(1/2)
宋怀谦忽然放下茶盏,瓷底与木几相触发出清响:“那你呢,可后悔做这决定?”
禾穗的手顿在灯台上,指尖被烛油烫了一下,却像浑然不觉:“妾身本是泥里的莠草,能攀着世子这棵梧桐树,已是天大的福分。哪敢有旁的念头?只盼着巧姐儿能平安长大,义姐与世子……”喉间忽然哽住,她低头去擦几上的茶渍,帕子在木纹间碾出歪斜的轨迹,“能和顺长久。”
“我问的是你。”他忽然伸手攥住她手腕,烛火在他瞳孔里烧出两簇小兽,指腹碾过她腕间薄纱下的淡青血管,像要将那抹苍白揉进骨血,“撇开巧姐儿,撇开你义姐,单论你自己,可曾想过要嫁与什么样的男子?”
窗外的铃兰香突然浓得化不开,混着他身上的雪松香,呛得她眼眶发酸。记忆突然被撕开道口子,为了凑齐赔给村长家的银钱,爹爹被压弯的脊梁,母亲哭红的双眼......
“从前……”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风里的柳絮,“只想着能挣着银子给让家里度过难关,哪敢想什么有的没的?后来进了府……”目光落在他腰间晃动的玉佩上,那是她教巧姐儿亲手编的穗子,“便觉得,能守着巧姐儿长大,瞧着她穿上嫁衣,就挺好......”
他的指腹碾过她腕间薄纱,触到去年为救董府小辈落下的伤疤:“若有一日你能出府,嫁个寻常人家......”
檐角铜铃突然叮咚乱响,禾穗抬头望他,却见他眉间凝着雪,眼底却燃着她看不懂的火。那火在瞳孔里碎成金箔,像极了村里晒谷场上,正午时分被晒得发烫的麦芒。
她想起在村里时,那群小子总在田埂上晃荡,裤脚沾着泥点,嗓门大得能掀翻草棚。
同村的王小川会红着脸把偷来的桃儿塞给她,青桃上还沾着新鲜的枝叶,他指尖的温度比桃肉更烫。
李二娃会把镇集上买的饴糖用纸包着,悄悄塞进她补丁摞补丁的袖兜,糖块在酷暑里化了角,黏得纸包透出油渍。
当家里需要凑银钱时,那些绯红的脸、温热的糖,都变成了躲在门框后瑟缩的眼光,和借口躲进茅房的脚步声。村里人都不容易,她不怪他们......
隔壁的张阿姊嫁得好,男人是镇上的货郎,每次回村都提着新花布,可转头就被婆婆骂“丧门星”,跪碎了半块青砖......
“世子又何必拿妾身打趣。府里的规矩森严,哪有什么‘出府’的路?便是真有……”她轻轻抽回手,指尖掠过他袖间绣纹,“妾身早已习惯了府里的生活......”
禾穗垂眸转身,茜纱裙裾扫过青玉方砖,几瓣铃兰自广袖间跌落,绣鞋碾过碎瓣时,雪色花屑沾在靛青鞋底,恰似碾碎了一痕将沉未沉的残月。
宋怀谦的目光凝在她背影上,见她素白指尖理平被褥,月白罗裙拂过床榻边缘,烛火在她鬓边银铃上跳跃,碎成点点流萤般的光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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