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2/2)
不用说,这一定是余清丽的大哥先回到家,把丧葬一条龙的事务给安排上了。
就要到家了,余清丽反而哭不出来了。
她揶揄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场丧事,我大哥一定会大操大办。”
“那他舍得花钱吗?”
“不孝子最愿意为了买一个好名声花大价钱,他舍不舍得,这个钱也得花了。”
让林冬担心的是,这笔钱会不会最后又落到余清丽的身上,要她来出?她摸了摸临走前悄悄取出来的三万块钱,希望这沓人民币能够一张都不动才好。
车子拐了一个弯,便到了第三条巷子里。
中间靠路口的那栋房子前摆了灵堂,乐队班子在旁边吹拉弹唱,亲戚熟人进进出出。路口的空地也被被流水席的师傅给占用了。
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披麻戴孝。
他们看见宝马车在自家门前停了下来,不由得露出吃惊又疑惑的表情,大概是在猜想来了哪个有钱的亲戚。
一些人也向车这边羡慕地看了过来。
余清丽推开车门,从上面走了下去,看见大哥和小妹在紧紧地盯着她,便冷淡地呼喊了一声,“大哥,小妹,我回来了。”
余清丽的小妹慌忙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恭维道:“姐,我就知道姐夫会来。听说他这几年发大财了是吧,你们一定复婚了吧。”
“复个鬼的婚。”
余清丽甩开她的手,回头,等候着从车上下来、戴着墨镜的林冬,“是我叫我学生送我回来的,她在江城开公司,是公司老板。”
林冬取下墨镜,望着余清丽的大哥和小妹,微笑着说道:“大哥大姐,你们好,我叫林冬,是余老师零几年时候带的一届学生……”
余清丽的小妹忙不叠地招呼道:“欢迎,欢迎,林老板,一路辛苦你了,上完香请去那边喝茶。”
“小兄弟在哪发财啊,年纪轻轻就能开上宝马车,真是厉害。”余清丽的大哥谄媚地递了一支烟过来。
林冬赶紧摆了摆手。
“大哥,人家是女孩子,你真是,什么眼神啊?”余清丽责怪道,拉着林冬往灵堂走去。
“女的?”
余清丽的大哥和怀有同样疑惑的小妹对视了一眼,嘲讽道,“怎么成功女人都不男不女的?”
他掐灭手里的烟,丢到地上用脚狠狠地踩了踩,也跟着往回走去。
吊唁完的宾客都在门口闲坐着,等待着旁边的流水席,两个胖子师父在垒起的土灶上卖力地准备着晚上的饭菜。
一番寒暄后,余清丽拉着林冬,一起跨进了摆着冰棺的堂屋。
冰棺前摆着一张供桌,上面放着老人的黑白照片和一个香炉。
林冬端详着照片上笑容可掬的老人,想象不出来,这是一个年轻时候酗酒、暴怒、打老婆孩子、不顾家的男人。
她总在想,要是自己是余清丽,有这样的父亲,瘫痪了才不会管他,任他死在床上好了,这是他该得的报应。
一曲忧伤的哀乐响了起来。
余清丽在供桌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嚎啕大哭起来……
林冬不知道,余清丽到底是在为自己悲惨的童年哭泣,还是在为这三年来日复一日背负的痛苦而哭泣。
抑或是在用这哭声为自己某个阶段的人生画上一个隆重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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