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蝴蝶的明天 03(1/2)
第43章蝴蝶的明天03
可是一说出口,看到她剧变的脸色,他就后悔了。
他并不怕做一个卑劣的男人。
但是他很怕伤害面前这个女人,他刚见过她熠熠发光的模样,而现在她眼里的光黯淡了,嘴唇上那层干干的颓色迅速地蔓延到双颊,眼睛,乃至整张脸庞。
他一松开她,她就猛地举起了手。危从安没有挨过打,但也知道这是要吃耳光了。他没有动,等着挨那一下。
但是她的巴掌没有落在他脸上;而是紧紧地攥成拳头,慢慢地垂下来,贴在身旁。
原来她今天应该像平常一样上班,下班,回家,开开心心地接受戚具宁安排的惊喜。
不也是一次心血来潮,让她绕了另外一段路,体验了另外一场风景么。
难怪他一整天都和颜悦色,有求必应。
难怪他听见张博士祝她生日快乐一点也不惊讶。
难怪他说具宁的记性也很好;难怪他说为了她,具宁会有时间。
她也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孩子。他为她拍照,给她薯条,叫她大小姐的时候,她不是不虚荣的——原来他一再暗示,一再妥协,一再安慰,那所有的,甚至于溢出了边界的融洽,只因为今天是戚具宁女朋友的生日。
并不因为她是贺美娜。
可是话又说回来——她有什么立场让他把她当做贺美娜来看待?
他不是小美人鱼。但是这一番话把今天所有微妙又美好的记忆都变成了真实而苍白的泡沫。
他其实没有错。他尽力扮演了一个好导游,一个好朋友的角色;虽然最后他没有掩盖好他的不耐与敷衍,也是因为她的一再耍赖,一再逼迫,一再侵犯。
从始至终越了界的,是她的分寸。
所以此时此刻,自取其辱的她好像也没有什么立场去打他。
想明白了这一切之后,贺美娜心内就像刚刚刮过了一场风暴一样,平静而空洞。
她对力达说过——我们都想成为完美的人,但人生才不会那么简单。哪一天我们能够坦然面对曾经出过的丑,丢过的人,犯过的错,流过的泪,受过的伤,就足够了。
她得自己先做到,不是吗。
她没有骂他,没有打他,也没有再和他说哪怕一个字。
她只是转过身去,像每一次下班回到家一样,平静地拉开公寓的第一道门,走了进去;紧接着用门禁卡刷开第二道门,继续向里走;穿过前厅向右转,停在电梯前,按下向上的按键。
危从安站在玻璃穹顶下,额头抵着墙,大脑空白了不知多久,才如梦初醒地踏进雨中。
车停在左边,而他走反了方向。
他就这样散了魂似地走着走着,却又突然停下脚步,逆着雨朝上望。
他望的是曾站在那抽过烟的一排落地窗;现在黑黢黢地沉默着,守着一个秘密。
豆大的雨滴砸得他的眼睛又冻又疼;就在他不得不闭上的同时,那房间却突然睁开了眼睛,大放光明,亮如白昼,光影变幻,为刚刚打开门的女主人奉上了精心准备的快乐与惊喜。
明明是隔音很好的高档公寓,明明雨声密如鼓点,可他清清楚楚地听见热闹的声音。
那热闹穿透了雨幕,追赶着他,撕咬着他,迫他转身离开,直到他上了车,关上车门,还在外面叫嚣。
那次送她回教室后就再没见过。他们年级不同,课程不同,升学方向不同,开全校大会时才又在礼堂碰了面。
事隔两个星期,她脸上的红肿消退了不少,和同学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时不时朝他这边望过来。
他以为她认出了自己,正想过去解释那天冒认戚具宁只不过开玩笑时,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老友拍了拍他的后背:“走那么快干嘛。等等,我鞋带松了。”
他停下,等戚具宁系好鞋带起身:“走了——看什么呢。”
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戚具宁不屑:“小屁孩有什么好看。”
“她在看你。”
“又来?真烦。”
话虽这样说,戚具宁还是促狭地挥了挥手示意,在看到她明显慌乱之后更是双手举过头顶,夸张地比了个大大的心。
戚校草突如其来的可爱举动毫无意外地引起了一片小小的轰动;贺美娜更是突然双手捂住脸,双肩抖动,激动到不行。
戚具宁保持着迷人笑意直到转身才翻了个大大白眼:“你说这些小屁孩是不是傻。”
是挺傻。
都挺傻。
学习,考试,跑步,打球,和戚具宁混一混,危从安平淡也很充实的中学生活就这样快结束了。
把所有的海外大学申请信都发出去的那天下午,他在教学楼后的两棵树之间系了张吊床,躺上去,头枕着左臂,闭目养神。
天气和心情都很好。如无意外,还有半年他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于格陵以外的世界越来越好奇。虽然假期时已经去过不少国家,感受过当地的文化和生活,但是去到一个除了戚具宁没人知道他是《写给宝贝的十封信》里的宝贝,父亲危峨的影响力也几乎为零的地方,靠自己一拳一脚打出名堂,才是他跃跃欲试的真正原因。
有人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近,轻轻地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刻意:“学长,你睡着了吗?”
他睁开眼睛。说话的是一个可爱圆脸的女孩子。见他那双漂亮的深褐色眼睛流露出疑问,女孩子整张脸突然变得通红。
她怯生生地将手里捧着的一个画着粉色爱心的保温杯献给他:“学、学长,喝、喝奶茶吗?我、我自己煮的,配小饼干——”
自从进入青春期,被男孩子或女孩子当面或暗里表白过十几次后,危从安实在是对这种看上去美好实则自私的行径厌烦透了,没办法开开心心地接受。
“不喝。”他重新闭上眼睛,“走开。”
琢磨了好久的开场白被如此利落地拒绝,本来还有一肚子情话的女孩子尴尬地住了口。一张俏脸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白。
“学长要毕业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给学长做饼干了!”
她带着哭腔,冲上来将一个小盒子塞进他怀里,然后踉跄地后退,在眼泪落下来之前转身狂奔起来,很快就跑得无影无踪。
危从安被她给弄得一愣;再看她扔过来的印满粉色心形的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小袋手工制黄油饼干,还是心形的。
这种包装,这种形状——勾起了危从安的记忆。细想想他收到这种饼干已经有——三四年了?每次都是在周四的体育课后,悄悄地出现在他的桌屉里。他甚至记得有一次在校医室里给了贺美娜一包,她吧嗒吧嗒一口气全吃完了。
他心里有一点感动。但那一点感动并不足以支撑他去把那个女孩子追回来道歉。
他和戚具宁经常被各种投喂小零食。有手工制作,也有知名品牌,有的匿名,有的夹着心意卡。他是有点护食的性格,但是这种莫名其妙出现的点心,他和戚具宁看到了就随口问一问谁饿了,然后扔给其他人分而食之。
原以为随意地分给别人吃掉能阻止这种毫无意义的行为,但并没有用。戚具宁曾在抽屉上贴过本人不是动物园的猴子,不接受投喂的纸条,反而更激起了那些倾慕者的好胜之心,掷果盈车成了军备竞赛,甚至一度发展到连桌屉都关不上。
一开始都是真心。久了全变闹剧。
有毅力做了三四年的饼干送给他且不留姓名,却因为他没有热烈回应就立刻退却——这又算什么呢?
一开始是想感动他们,最后全感动了自己。
既然是最后一次,他还是打开尝了一块——感动也不能改变这饼干甜到发腻的事实。他实在吞不下去,捂着嘴翻身坐起,到处找纸巾,想把它吐出来。
一张纸巾伸到他面前。他接过来,将饼干吐在里面。
他擦了擦嘴,擡起头。
递给他纸巾的女孩子穿着高中部的校服,白色衬衫,紫色领结,墨绿色外套。
是她。
其实她升上高中部后和他在同一栋教学楼上课,但这是第一次站得这么近,面对面地看着对方。
她比用篮球砸他的时候白了一个度,比代表初中毕业生上台致辞时头发长过肩膀,比被虫咬的时候长高了大概五公分。
他觉得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过她了,所以她才有这么多变化;又好像昨天才见过,只是匆匆来去,没记清模样。
“学长好。”
那个和她总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好朋友站在稍远的地方,做她的强大后盾。
危从安看着她,不说话。口腔中是甜过后泛起的一股酸味。
她指指自己胸牌上的名字:“我叫贺美娜。我是高一——”
“你手里拿着什么。”
这就有点尴尬了。她迟疑了一下,伸出一直背在身后的右手,“奶茶大满贯。门口买的,我看你们也常去那家店。”
“给我的?”
“本来是的。”她坦率地说,“珍珠,仙草,红豆,布丁,不知道你喜欢哪一种,能加的都加了。很贵的。”
“打开。给我漱漱口。”
“……好。”
她拿着吸管使劲儿戳封口膜,但怎么也戳不破。她“欸”了数声,一手将奶茶抵在肚子上,一手举着吸管,做出一个要剖腹的姿势来。
“给我。”危从安接过奶茶和吸管,利落破开,吸了一口。
原来他喜欢喝这种奶茶。
刚才她和钱力达躲在远处,看到那个可怜的女孩子吃了瘪哭着跑开,钱力达马上劝她放下奶茶,别去碰一鼻子灰。她本来也打算听力达的话,但是看他捂着嘴好像要吐一样,她想也没想就跑过去把自己的纸巾递给他了。
她松了口气。
“好喝吗。”
他“嗯”了一声。
“那个……有件事情想咨询一下学长。”
“什么。”
“校花评选赛,我和顾家琪都是两票。怎么决出方块三呢?”
危从安坐在吊床上,吸着奶茶,没有说话。贺美娜两只脚踏在草地上,不停地换来换去。
“投票明天下午截止了。我把总票数加了一下,全校就只有一个人没投票了。现在还不投票的人,也不会投票了吧。”她说,“或者后台可以看到还有谁没投票?”
“你想干什么。”
她坦坦荡荡地回答:“我想当方块三。”
“为什么。”
“给自己的青春留下一个回忆嘛!”她回答的很快,“我又不比顾家琪丑。输给她的话,觉得有些委屈。”
“这不是真心话。”
贺美娜一时愣住;良久才抓了抓头发,期期艾艾道:“……就是……那个……我想……靠近一点……”
“戚具宁的名字是禁忌,不能说?”
她唰地一下,脸红了。
“他是小鬼,你就也想上榜,离他近一些?”他说,“有什么想法,你自己去告诉他不就行了?何必做这些小动作。”
“然后像刚才那个女孩子一样哭着跑开吗?我才不要呢。”被他点破,她索性说出心声,“我要变得很优秀,然后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我喜欢他。”
他看了她数秒。
“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真没必要。”
“有必要。”她反驳,“你不懂。”
他瞟了她一眼,重又躺回去,手里拿着的奶茶在吊床旁晃啊晃。
“学长?学长?真的没有办法吗?学长?学长?”
她拿篮球砸他的时候不是挺厉害么?
他翻身坐起。
“跳个舞给我看看。”
“什么?”这是要加试才艺不成,“可是我真不会跳舞啊。”
“广播体操也可以。”
她很显然内心激烈交战着;最后眼一闭,猛地将手举过头顶:“现在开始做第十套——”
“算了。”
他突然觉得挺没意思。
“对不起,帮不了你。”他说,“投票程序是在外面找人写的。我也不打算改变规则——如果分不出胜负就按姓名的首字母排列。”
“顾家琪是G,我是H啊,那不就是她了吗?”
“对。”
危从安重又躺下去,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他听见了近在咫尺的呼吸声。他猛地睁开眼睛,看见她弯着腰,一双眼睛正在他下巴上流连。
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
“嘘。”她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他噤声,更贴近了一些,“你脖子上有一只虫子,隐翅虫。在喉结那里。”
她这么一说,他确实觉得那里有些异样的感觉,伸手就要拍;她赶紧拦住:“你可千万别动,更不能打它。这虫子可坏了,毒素沾到皮肤上就会过敏红肿,很痛的。我每年都会中招,有经验。”
她专心地盯着那只虫子,吹了两下气,想把它吓走。
她在干什么?
危从安伸手想把她推到一边去。
“别动别动。我帮你抓走它。”
他突然觉得不对。
“你站那么远,怎么会看到我脖子上有虫子?”
“呃……我刚悄悄走过来想使劲儿推你一把,最好把你推下去——嘘!”她轻声道,“你别说话了行吗?你一说话喉结就上下动。如果它在你身上到处跑的话,你就惨了。它爬过的地方也会不舒服的。”
她一边盯着那只虫子,一边去摸口袋里有没有纸巾——哎呀,唯一一张纸巾刚才给他了。她皱了皱眉,伸出拇指和食指,轻轻地把虫子拈起来。
“好了——哎呀!”
她叫了起来,原来虫子被她不小心给捏破了。她拼命甩着手,逃也似地往好朋友的方向奔去求救。
“力达力达力达,快快快,我要洗手我要洗手我要洗手!”
第二天下午上课时,休假在家的戚具宁给危从安发了条短信:“老邓布置的论文帮我提交一份。”
“少为帮你交过了。”
“他写的稀烂!快,我知道你一般都会做两份不同观点的作业。”
危从安用戚具宁的账号登陆学校网站交了作业,又打开校花投票页面。
他自己的票早就投给了戚具宁。戚具宁自己还没投票。
他将网页拉到最与大小鬼一骑绝尘的五百多票相比真是可怜。
两个女孩子穿着同样的校服,一个短发,一个长发,一个嘟嘴,一个微笑,一个可爱,一个温柔。
天哪。她哪里和温柔扯得上关系。
他今天午间见到她了。她和她那个形影不离的好朋友力达在二楼的露台上吃着饭。
不知道为什么是好朋友自己吃一口,然后又喂她一口,十分亲昵,看得他目瞪口呆。
不知道她们在聊什么好笑的事情。她笑得花枝乱颤,又举起双手伸了个懒腰。
他看见她右手拇指和食指涂着黑色药膏。
他拍下顾家琪和贺美娜的参选照片发给戚具宁。
“你选谁。”
戚具宁很快回复。
“胸大那个。”
“我不知道谁胸大。”
“那你总知道我放哪边吧。”
“滚。不知道。”
“左边。”
那就没办法了。
离投票结束还有十五分钟的时候,危从安把戚具宁的票投给了顾家琪。
可是点击确认之后,却是贺美娜多了一票。
他不知道是应该怀疑自己的眼睛,还是怀疑自己的手,或者怀疑自己的心,反复刷新页面,还是贺美娜三票,顾家琪两票。
时间到了。
她以一票的微弱优势成为了方块三。
他把键盘一推,鼠标一扔,气得起身就走。
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
凡与她有关,他都想不明白——她喜欢的是iTOY出品的美娜娃娃;她收下了他去买的《玉女心经》;她是丛静写作班第一届也是唯一一届的学员;他帮她遮雨;她帮他捉虫;她会做他最爱吃的丝瓜面;他找到了9062N87的分子结构简式,设计了她的生日T恤;她是除了妈妈和死党之外,第三个和他走完自由之路的人。
可她偏偏不是他的。
永远也不是。
贺美娜打开门。
“Surprise!”
灯光霎时全光亮起来,照得人双目发眩,几乎站立不住;十几张熟悉的面孔灿烂地笑着,将她簇拥进气球,鲜花,音乐,灯光,亲人,友人,恋人装饰起来的空间。
如此丰富,可好像还缺一点什么。
对了,缺的那一点是她应该表现出来的惊喜与感动。
她举起双手,捂住了下半张脸。
接踵而来的拥抱,贴面,一声接着一声的生日快乐,彩纸亮片朝她喷来,形成了一个快乐的罩子。从纷纷扬扬的碎屑间,她看到了爸爸妈妈,看到了同事,连早上第一个给她发“生日快乐”信息的马林雅也在。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自然亲切的微笑;每个人都穿着一件生日主题的T恤;每个人戴着一样可爱或搞怪的派对发箍。
“辉辉,生日快乐。”爸爸妈妈双手合十,眼中充满慈爱,“又大了一岁,要好好地呀。”
“美娜,生日快乐。”马林雅紧紧地抱了她一下,“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May-Na,Happybirthday.”同事在她两边脸颊上轻轻贴了一贴,“Thankyouforvitg(谢谢你邀请我).”
看,这就是没有溢出边界,恰到好处的亲密。
背景放着他们都很喜欢的LkPark(林肯公园)的音乐;屏幕上滚动播着她的照片,但每一张她都没见过——是她不知道,而他在意的每一个瞬间,偷偷拍下来珍藏。
每张照片附着一句话。
有她在厨房里忙碌,从冰箱里拿食材的样子。
“她在给我做饭。”
有她在玄关换鞋子,急匆匆准备出门的样子。
“她去上班赚钱养家了。”
有她戴着防蓝光眼镜,坐在桌前敲打电脑键盘的样子。
“十二点了。她还在工作!!!”
有她看电视看到睡着的样子。
“流口水也很可爱。”
有她捧着茶杯站在窗口出神的样子。
“又在思考什么生命奥秘呢?”
有她帮科学家美娜整理造型的样子。
“得到一个新娃娃。开心的像个小姑娘。”
去年生日时他们还与张博士合租呢,积蓄不多,只做了几个菜,买了个纸杯蛋糕,上面插了一只蜡烛。
他们盘腿坐在床垫上,拿着纸杯蛋糕,两个人自拍了一张。
这时那张照片出现在了屏幕上。
“她说下一次生日想吃栗子蛋糕。”
对啊。那时候他就说过:“明年。明年一定给你过一个特别难忘的生日。你喜欢什么口味的蛋糕。”
“栗子吧。”她随口说了一句,“秋天就是要吃热腾腾的栗子呀。”
“那我一定亲手给你做一个。”
什么时候开始,她失去了信心,忘记了这一切?
人群分开,尽头是戚具宁亲自捧着一只小小的栗子蛋糕。
丑到令人暴风感动的蛋糕上插着一只哔剥作响的花火——是他们在西城蜗居的时候,在家属楼楼顶放过的那种。
“美娜。我怎么可能在你生日这天出差呢。我们可是一年前就已经约定好了。”他笑着揭晓她已经知道的谜底,“生日快乐。快许个愿。然后吹蜡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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