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鳄鱼的眼泪 09(1/2)
第78章鳄鱼的眼泪09
操蕾蕾猛地擡头。
一个男人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
这是操蕾蕾没有遇到过的情况。她过去十八年的人生没有遇到过成年男性吗?当然不是。父亲,老师,家属区里的那些男性长辈,甚至于那个调戏她们的小混混——但现在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无需附加任何社会属性,也有着强烈吸引力的男人。
强烈的吸引力让操蕾蕾完全忽略了他的穿着,第一个念头是他很高,自己只到他的胸口那里。她再往上看,肩膀,喉结,下巴,薄唇,高鼻,他单眼皮的褐色大眼,正从无框眼镜后面看着她。
即使微皱的眉头明显并不欢迎陌生人的闯入,但操蕾蕾还是被那双眼睛给吸引住了。她甚至浑然忘记了其他的一切,只是盯着那双眼睛,突然就口干舌燥起来。
“这位小朋友是谁。”
他又问了一遍,声线低沉,像一颗成熟度刚刚好的橄榄。但这一次不是问她,而是问从卫生间出来的危超凡。
危超凡兴冲冲地介绍:“哥,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操蕾蕾。情操的操,蓓蕾的蕾。蕾蕾,这是我哥,危从安。”
危超凡的出现适时地打破了尴尬的局面。操蕾蕾看了一眼危超凡,心中毫无被搭救的感激,而是不无讽刺地想——如果我是你,绝不会站在危从安的身边。要知道室内的便鞋可没有内增高,这样的身高对比有点惨烈。
不仅仅是身高,还有气质与风度。危从安和危超凡的区别,就是男人和男孩的区别。
她很快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从安哥哥好。我是超凡的同学。你也叫我蕾蕾就好。”
单薄的女声回荡在厨房里,听起来有点尖锐刺耳;她气馁的同时,不知怎地就想到贺美娜——如果是辉辉姐站在这里呢?自己和她站在一起,是不是也有女孩和女人的区别?
危从安走进来,看了一下中央岛台上的晚餐,眉头并没有松开,语气略严肃:“你叫女孩子给你送晚饭?”
出生在一个重男轻女的家庭里,操蕾蕾一直对男性沙文主义非常敏感且厌恶。但他所表现出来的男女有别显然不是会让她不悦的那种。
“没什么啊。”男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蕾蕾和我是好朋友。她不介意。”
危从安的视线落在操蕾蕾手上;她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去,发现自己仍然紧紧地握着那个骷髅杯,甚至掌心被骨刺硌得有点疼。
“请不要使用这个杯子。其他的,随便。”
这是操蕾蕾第一次被成年男性的边界感,往往会对少女网开一面的边界感正面拒绝;她动作僵硬地把杯子放回去的同时,浑然不觉气氛不对的危超凡又欣喜道:“哥,你要的粥蕾蕾也带来了。哇,看起来很好吃。这是什么?泡菜吗?”
他还没有发现危从安并不喜欢有外人出现在家里。固然这种没有边界感的性格是操蕾蕾能够接近并和他做朋友的主要原因,但现在她也觉得危超凡有点不合时宜的冒傻气。
她需要将自己摆在一个更加温柔的地位,来对抗这种不受欢迎的尴尬:“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正好在做龙眼粥。这是我做的洗澡泡菜。很好吃,酸酸的,可以用来佐粥,也可以解烤肉的油腻。”
危超凡尝了一口泡豇豆:“……唔,好吃!哥,你也尝一口。”
“谢谢。放那里吧。”
无论如何,这种纯真的傻气正是他优渥的家境和一帆风顺的人生所赋予的一种幸运。
操蕾蕾笑着对危超凡道:“你用烤五花包着吃会更好味。”
“是吗?我试试。”
外卖袋里的nchbox吸引了危从安的注意力。他在戚具宁波士顿公寓的厨房里见过一模一样的,是DF中心在一次以“WasteLess,RecycleMore”为主题的春季募捐中义卖的物品之一,
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两个nchbox是同一个。但他恍惚觉得自己回到了波士顿的布鲁克林大道——睡客厅沙发让他腰酸背疼,一夜难眠的他早早起身去厨房倒一杯咖啡,看见贺美娜在开冰箱拿东西。
“M。”
这句来自陌生男声的早安显然吓了她一跳,手中一样长方形的东西掉下来磕在了流理台上,眼见着又要往地上跌去;危从安眼疾手快地接住,原来是一个牛油果色的nchbox。
“不好意思。没想到会吓着你。”
“没事。”他拿了杯子去倒咖啡,一时不会立刻离开厨房,她便多说了几句来填补沉默,“今天有点忙,没时间下楼。所以带点午饭过去。”
“DF中心还在每年三月的第四个周末举办慈善义卖吗。”他喝了一口咖啡,想起朴皮特上个月请他签过一张支票,然后收到了一张感谢卡和一箱与华尔街格格不入的环保用品,似乎就有这种nchbox。
“对呀。就在春季披露会之后。今年的主题是‘WasteLess,RecycleMore’。主要是义卖患者设计的便当盒,餐具,环保编织袋等等。”
她注意到他的视线一直在饭盒上。棕色LOGO的边缘磕掉了一点漆,不过要仔细看才看得出来。
“这个LOGO很可爱吧。设计师是血液病中心的一名小患者。她马上要转去NCI了,那边提供了更先进的治疗方案。”她笑着把nchbox装进一个花花绿绿的编织袋,“NCI是Biggerpce,Buildg10有sarterpeople。希望能治好她的病。”
“希望如此。”
客气地交谈了几句,他端着咖啡离开了。后来也没有再见过这个nchbox。
回忆就这样藏在一条街道,一样物品,一件往事里,时不时地刺痛你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好像在看那个便当盒。操蕾蕾再一次后悔自己没有使用一次性打包盒。
他开口了:“这个nchbox的设计很特别。”
“是——”
依操蕾蕾的性格,立刻就要脱口而出自己如何设计,如何网上定做,但有种天生的警觉阻止了她。
说点似是而非的大话可以骗骗那些家庭优渥没什么社会经验的同学,但肯定逃不过面前这个男人的褐色眼睛,
她干瘪瘪地说了一句:“是呀。”
他又说:“LOGO边缘掉了一点漆。”
似乎只是陈述;但操蕾蕾总觉得有什么深意;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回答:“是吗?我没注意。没关系。”
完全没有听出交谈中冷漠意味的危超凡一口气吃了三串美味的牛五花卷泡菜,又看到料理台上堆着水果和冰碗:“蕾蕾,你是打算做杂果宾治吗。”
“对啊。谁叫我忘了买饮料呢。”
“我来帮你。”
“别麻烦了。”危从安打开冰箱,拿出两瓶橙汁分别递给操蕾蕾和危超凡,“叫女孩子大老远地送晚饭过来,还要做饮料,未免太不礼貌。”
他们乖乖地喝过橙汁,危从安又道:“现在很晚了。女孩子一个人回家不安全。小凡,送你同学回去吧。”
这是他的家,他当然可以掌控一切节奏。但他的表现真的像一个冷漠的家长。弟弟带了不喜欢的人回来,礼貌地对待后又礼貌地要求离开,这让因为青春靓丽,聪明伶俐而一向受到友好甚至热情对待的操蕾蕾有些不满,甚至生出了一丝恐慌——她在一个充满魅力的成年男人面前,就是这样毫无吸引力的吗?
危超凡连忙放下橙汁,对她眨了眨眼睛:“千万别和我客气,让我送你吧。”
操蕾蕾并不打算客气,虽然她不明白危超凡为什么要古怪地对自己眨眼睛,仿佛有什么暧昧一样。但她不担心危超凡会做出什么出格的行为。因为一旦离开这个男人的领地,她就能掌控节奏。
电梯门一关上,她便装作无意地说:“原来这是你哥的家。以前很少听你提起你哥。”
“他在纽约工作,难得回来一次。况且……他和我不是一个妈妈,有时候解释起来也很麻烦。但我们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
“你哥好像不太喜欢我。”
“他就是那样的脾气,外冷内热。不是针对你。熟了就好了。”
“这样对陌生人就算了,如果也这样对女朋友可不好。”
危超凡想了一下,嘿嘿笑了两声:“他对女朋友可温柔了。”
操蕾蕾心猛地一沉,随即释然。这样的男人,没有女朋友才奇怪。
“你哥的女朋友,一定也很优秀。门当户对的那种吧。”
“其实也不好说,毕竟我没见过。”
“收得这么严实?那一定是很喜欢了。”
危超凡对这个话题不太感兴趣,也没有深究操蕾蕾为何一直追着自己问危从安的感情状况,他满心想的是另外一件事情。
“也许吧。你看这是什么。”
操蕾蕾看他摊开的手心里有一个特斯拉造型的玩具车:“肯定不只是玩具车。”
危超凡兴冲冲道:“对。这是我哥的车钥匙。我开车送你回去。”
“你拿到驾照了?”
“我要是说没有,你敢坐我的车吗。”
操蕾蕾知道表面温吞的危超凡其实一直有股子冒险精神。大概是被夏珊压抑得狠了,总想做点出格行为来。
她很乐意和危超凡共享一些危险的小秘密,这会让他们比普通同学更亲密:“有什么不敢。”
说话间,电梯到了大堂。两人心照不宣地一起朝门外走,一名公寓管家小跑着过来叫住了危超凡:“危先生已经叫了车,两位这边请。”
危超凡道:“啊?不用叫车,取消吧。”
“危先生还说,您会把他的车钥匙带下来,让我去充电。”
危超凡无法,只得将钥匙扔给毕恭毕敬的管家,垂头丧气地出去候车处等车。操蕾蕾一言不发地看着危从安借由管家与危超凡之间的交锋,心中不无惊叹——原来即使离开公寓,他依然可以掌控一切。
“你哥看到你拿他钥匙了?还是说车钥匙离开公寓,车主就会收到提醒?”
“不可能。他从来不用这把钥匙,只是放在鞋柜上当个小玩意儿。我也不知道他怎么发现的,不过——”危超凡无奈地摊摊手,“做投资的人,少说也有一百个心眼。我怎么斗得赢!”
操蕾蕾笑了起来。
危超凡挠了挠后脑勺:“对了,你今天一共花多少钱,包括车费,我转给你。下次请你吃烤肉。”
“你不是要走了吗?还有空请我吃饭?”
“吃饭总是有时间的。”
操蕾蕾也不和他客气了,说了一个数字;危超凡在手机上操作着转账,她又道:“你哥管你管得可真严。我看就算你出国了还是脱离不了他的魔掌。”
“一个美东,一个美西,他管不到我。不过,我妈说要跟着我过去陪读,顺便在那边买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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