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承风 “它会动了吗?”(1/2)
第29章承风“它会动了吗?”
他这话说得不好听,陆承风看向他:“周老板不想做我的生意吗?”
马仔说:“哪能?只是确实是规矩。”
“我没听过这规矩。”
马仔解释:“陆老板是外地人,不知道闽南人都是靠天吃饭,天公疼生意就做得好,天公不疼,这件事无论如何,您都做不起来。”
云挽倒是也听过这个说法,闽南几乎家家户户都会供神,有专门的神龛,桌案,供台,神牌,仿佛已经融入了最基本的生活之中。
泉城庙宇很多,多的是来求仙问卜的香客。相应的祭祀典礼,游神活动,更是数不胜数。
其实闽南当地,最迷信的卦数,应该不是六爻,也不是梅花易数,而是掷圣杯。
看掷出来阴卦阳卦,推断一件事是否可行。
只是掷圣杯要请神,且最后也只是得个结果,神说准,就是准,不准就不能做。
可周柏山是做生意的,生意必然有风险,六爻可看事情演变,他让算六爻,估计是做了取舍和权衡。
他想知道,就算这单生意有风险,他又是否能接受。
陆承风沉默片刻,既然对方不是有心刁难,他也愿意配合:“怎么占?”
马仔喊人打了盆水上来,是用铜盆装的,这种铜盆现在已经不常见了。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陆老板净手。”
陆承风垂眼,慢条斯理摘掉袖扣,将衬衫挽起,卷了两三道,松垮搭在小臂。
他把手浸在水中。
几秒后,拿过毛巾擦干。
马仔让人把铜盆端走:“请陆老板将三枚铜板,合在手掌之间,上下摇动,不要让硬币掉出来。”
陆承风挑眉:“掉出来呢,就不灵了么?”
他言辞里难免夹枪带棒。
马仔语气平稳:“若是摇卦途中被打扰,或者铜钱掉落在地,重摇即可。”
陆承风眼瞳漆黑,望着那三枚铜钱。
“陆老板,摇卦时,清心静心,心里想着你想问的问题,抛开所有杂念。”马仔点了炷香,插进供台里吹灭,“您准备好了,就可以开始了,一共摇六次。”
云挽忽然觉得有点紧张,目光落在陆承风肩头。他转头,对上她不安的眼睛。
陆承风收起脸上的笑容,黑瞳冷冷沉沉。
铜钱被虚握在掌心,缓缓摇动。
整个过程没有人说话,陆承风默不作声,摇过六次,最后三枚铜钱散开在桌面上。他看马仔盯着卦象:“如何。”
马仔皱眉,和身边人低声耳语了几句,那人去通报。
片刻后,那人出来:“请陆老板进去。”
陆承风重新缓慢戴好袖扣。
云挽在他身后小声说:“我也要进去吗?”
陆承风微顿:“你在外面等着,休息会儿,我让东仔跟我。”
她点点头:“好。”
马仔打开里间,垂首恭敬地退到黑暗处。
也是一间中式架构的屋子,并不大,光线昏朦。云挽看不清里面情形,只隐约有道背影。
黑黢黢昏暗的房间,旁边供台上摆着香炉,烟雾升腾,男人在抽烟。
他掸了掸烟灰,微偏过头,低眸,徐徐飘散的雾气,遮住了那张眉骨深邃锋利的侧脸。
*
云挽没进去,马仔就在外面给她看茶。
周柏山的茶都是好货,闻香看形就知道,她之前不太认得这些,和陆承风结婚久了,什么也都多少了解一些了。
只是她怀孕了,也不能喝,就让马仔换成了普通的水。
不知道等了多久,里面门被推开,陆承风脸色不是很好看地走出来。
她心里一紧,放下杯子跟过去:“怎么了,不顺利吗?”
陆承风什么都没说,绷着脸往外走。
东仔很显然也不高兴。
闽南多雨,就这么会功夫,外面雨是又下起来。路面转瞬被浇得透彻。
到了木楼外面,两人都还是这样子,云挽知道他是有了火气,小心翼翼地缩着,也不敢招惹他,怕他愈发生气。
陆承风停在黑车边,钟叔替他开门,顺便说:“顺利吗?”他沉眉不耐:“就那样。”
“问的是什么,是这边码头的事,还是您上次说……”
他们打哑谜,云挽也听不懂。
就在这个时候,木楼后的雨幕刷地亮起盏车灯,云挽下意识遮住眼睛,看见黑色的车逼近,细细的银丝交织,它雨刮器摆动飞快。
大雨中,几乎是擦着宾利无声停下。
两车距离不过毫厘。
那是周柏山的车。
驾驶座的中年男人穿着西装,摇下车窗,笑着说:“抱歉陆老板,方才您走得急,忘记提醒您还落了东西。”
陆承风撩起眼皮,沉着脸冷冷看他。
中年男人像是没注意,撑伞下车,敲了敲后座玻璃。
车窗被摇下来,里面人伸出一只手,那只手骨节修长宽大,青筋隐隐浮现。
雨珠洒落,很性感。
他将个布袋交给司机,低声嘱咐几句,隔着远,雨声又大,不知道说了什么。
司机微微颔首:“好。”
车窗就被摇上去半扇,雨打了进去。
司机转身:“陆先生,这是您求的符,还请贴身收好。”
陆承风没吭声,表情仍然如同寒冰。
他擡手接过,看了眼,紧紧捏在掌心,语气没一丝波澜:“多谢。”
司机扬起笑意:“做生意就是这么回事。有起有落,有涨有跌,才会更有意思。陆先生不必为一时失意挂怀,和气才能生财么。”
陆承风不语。
司机并不在意,说完后,视线看见云挽,他笑道:“这就是夫人吧?”
陆承风紧紧蹙眉:“怎么?”
司机走过来,姿态仍然非常恭敬有礼:“夫人,刚才在楼上招待不周,周先生让我替您赔个不是。”
事实上,她就是坐在那里喝了个水。
云挽也摸不清司机是想说什么,看了眼那辆车。然而雨幕中,视线昏沉,什么都看不清。
她温和笑笑:“没有,您多虑了。”
司机应该也是跟着周柏山久了,走南闯北见的世面多,说场面话很在行。他接得住话,也肯说,伸手不打笑脸,三言两语便能将场子找回来。
换句话说,挺会来事的。
他呵呵笑道:“只是夫人怀有身孕,先生准备的好茶,您没有喝到,先生心里过意不去,再有好茶,会往您宅邸送去。”
她一愣:“您费心。”
东仔幽幽在旁边看着,冷不丁低来了句:“闽佬仔。”
氛围一瞬间沉静。
陆承风猝然回眸,锋利的眼神如枪,如箭,直直地扫了过去,每一寸目光,都燃着熊熊翻腾的怒火:“闭嘴!”
东仔回过味,隐约也知道自己惹祸了,立刻噤声,鹌鹑般缩下脑袋。
而他话音刚落,车窗就被再次摇了下来。
这次是全部。
窗外的水刹那间吹进去,男人肩头、驳领,很快被打湿。他未语先笑了三分,那声音如三月杏花,沉沉地弥漫开,回荡在水汽里:“陆老板底下的人,有意思。”
男人看着很高,光线偏移,仍然看不清他车厢里的面庞,却能窥见他今天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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