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 四肢百骸被冰冷浇筑,一时动弹不……(1/2)
清晰四肢百骸被冰冷浇筑,一时动弹不……
会客室的木门被李栩轻轻带上,偌大的房间瞬间陷入寂静。
冷白的墙,一张长方的红木桌摆在中央,四角摆放深绿的植被。
郑淮明径直在桌对面坐下,挺拔的肩膀后靠,镇定从容,锐利的目光透过薄薄镜片,落在池秀梅身上。
池秀梅不自觉被震慑住,局促地站在门口,扯了扯短一截的袖子。
取下白大褂别着的签字笔,在修长的指尖转动两下,郑淮明淡淡道:“请坐。”
这一声像下了特赦,池秀梅连忙拖动椅子,椅腿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面前这个男人胸前没有戴工作牌,看不出深浅。池秀梅掩饰不安,虚张声势问道:“你是这里的领导?你能把我女儿的电话给我?”
“我姓郑,是这次纪录片项目的负责人。”郑淮明不置可否,“方宜去出差了,您有什么需求可以告诉我。”
池秀梅胡搅蛮缠了几句,见他态度平和却丝毫不松口,只好将事情原委全盘托出。
按她所说,这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从七零八落的叙述中,郑淮明听懂了几分:家中原在海城乡下有一处老房子,如今卖了,政府还补贴了一笔钱。池秀梅是特意赶来北川给大女儿送钱来的。
“感谢平时领导的照顾啊。”池秀梅蜡黄的脸上堆着笑,“这孩子上大学以后,就一个人过了,我这都没怎么管……家里条件也不好,我好不容易把她妹妹给拉扯大,这下终于有机会能弥补一下了。”
得知池秀梅是一个人来北川,尚无住所。郑淮明叫来下属,替她安排了医院附近的酒店。
将人送走后,他坐在会客室里,眉头紧皱,指尖轻轻叩击着台面。
在医院工作这些年,郑淮明见过太多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一眼就看出池秀梅的动机绝不止“送钱”这么简单。
拿出手机,在方宜的对话框上停留了半晌,那小猫抱着摄像机的可爱头像,让他神色柔和了片刻。
指尖轻滑退出,郑淮明打通了另一则电话:
“老陈,麻烦你帮我找一个人,查一查她近十年都在哪里定居……”
“还有她在全国范围内的所有就医记录。”
-
方宜听说池秀梅到北川找她,几乎是一结束工作就坐飞机赶了回来。
坐进黑色轿车,连日的疲惫总算缓解片刻,她接过郑淮明递来的热拿铁,垂头轻抿了一口。
“累了吧,先回家休息一下?”郑淮明体贴道,“洗个热水澡,吃点东西,晚上再去也不迟。”
方宜轻摇头,坚定道:“现在就去吧。”
回来的飞机上,伴随着千里高空的微微眩晕和嘈杂,池秀梅的面容早在她脑海中已不太清晰,唯有那辆驶向遥远山峦的火车还历历在目……
二十分钟后,方宜站在酒店走廊上,面对着眼前这道薄薄的房门,竟有些近乡情怯。
无论往事如何,池秀梅毕竟是她这世上唯一的近亲。
海城一别,已有近十年——说不喜悦、期待是假的,却有更多难以言喻的晦暗情绪占据心头。
郑淮明静静地陪在方宜身后半步,适时地抚了抚她的肩膀。
擡手轻叩,片刻房门从里面打开。
池秀梅苍老的面孔映入眼帘,年过半百,岁月在她松垮的脸上刻下深深的皱纹,宛如一道道干涸的河流。一双浑浊的眸子在看到方宜的那一刻,才蓦地亮了一下。
“小宜!你怎么不说一声就来了?”池秀梅一把拉住方宜的手,粗糙的指纹摩挲着,“听说你去出差了?累不累?”
母亲突如其来的热情让方宜有些无措,只笑了笑。
一句“妈”堵在喉咙口,竟是喊不出来。
池秀梅拉她进屋,正要关门,往后一瞥,就看见了站在身后的高大男人。她视线在方宜和郑淮明之间打了个来回,有些不自然地咳了声:“你们领导怎么也……”
郑淮明没有说话,却稳稳擡手挡住了即将合上的门,侧身迈进屋里。
这意味再明显不过。
池秀梅也不傻,没有哪个领导会帮着又订酒店、又接送的。这人看着气度不凡、位高权重,她心里乐开了花,却生出有几分忌惮。
“小宜,前些年妈带着初月去珠城,没想到那亲戚不肯帮我们,害得我们只能一边打工,一边住在工地里……”池秀梅说起以前的不容易,眼里满是泪花,“当时我自顾不暇,一直想联系你来着,今年才刚刚把债还清……”
方宜摸着她满是厚茧子的手指,多年各处打零工、风吹日晒,让她确实比同龄女人看着还要衰老几分,心中不免酸涩。
“你别怪妈,当年你能考上北川,妈知道你肯定有能力……不像你妹妹,她才那么小,要不是跟我走,就只能生生饿死了。”池秀梅哽咽,一边抹泪,一边用余光瞧着站在后边的男人,声音放轻了些。
郑淮明却像看不懂她的暗示,将拎来的果篮搁在地上,丝毫没有要退远的意思。
池秀梅悻悻地垂头拉方宜在沙发上坐下。
“去年初月也毕业了,在一家琴行工作,日子总算好一点了。”她絮絮叨叨着些家长里短,说了好一会儿,才切入正题,“前年你太姥姥去世,家里海城乡下那套房子卖了一笔钱,之前是妈忽略了你……这钱本该有你的一份。”
来的路上,方宜已经大致听了这事,并不惊讶。
这位远房的太姥姥她并未见过,内心也难起波澜。
挡住池秀梅塞给她的银行卡,方宜略有生疏地说:“现在我赚的钱够自己花,这些钱您和初月留着吧。”
“妈知道你现在有出息了,这四万块钱虽然不多,但你一定要拿着!”
“初月刚工作,现在需要用钱的地方多。”
“你就听妈的话,好好拿着。”
两个人来回推了半天,说来说去都是车轱辘话,方宜只能先收进包里。
到了晚饭时间,郑淮明在附近一家广式酒楼提前订了包间。一桌菜点得丰盛、周到,池秀梅笑得合不拢嘴,一直拉着方宜讲话,从过去家里老房子的花园,念到她读初中时的趣事。
方宜心中五味杂陈,笑着一一应了,入口的佳肴却是如同嚼蜡。
郑淮明始终很少开口,不动声色地添茶、布菜。
快结束时,他出去接了两通电话,再进包房时,脸色变得有些僵硬。
“是不是医院有事?”借着添茶,方宜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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