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内忧外患(1/2)
048内忧外患
了无睡意,沈略索性爬起来钻进厨房煮早饭。老式的旧房子,墙壁被油烟熏得发黄,有些地方墙漆剥落,形成不规则的形状。她以前煮饭时经常看着发呆,脑海中会根据那形状浮出各种动物的形象,或可爱或可怕。
楼下响起车笛声,还有清脆的鸟叫声。透过小窗,可以清楚地看见对面楼上攀着的爬墙虎已经变红,层层叠叠的掌形小叶在晨风吹拂下,红浪翻滚,让她想到小时候在奶奶家住的那段日子,虽然不受待见,但田间金灿灿的麦浪,在她儿时的记忆里从未褪色。
秋日的清晨宁静中带着喧闹,空气也十分清新,不过还是没有让她忘掉早上那个不愉快的电话。她猜,对方大约也是像她这样的某个女人吧。或者,是他的妻子?……不对,叶妃说他还相亲着呢。
现在的婚姻家庭,到处充斥着小三,楼上两口子天天晚上打架,不就因为那男人在外面又养了个女人。沈略觉得很不耻,又深怕某天自己也陷入这种境地,出门后会有一个女人揪着她的头发骂她“狐貍精”。
沈略突然头皮一阵发麻,仿佛真有人狠狠拉着一样。她摇摇脑袋,把红豆粥盛进饭盒里,又夹了些萝卜干,出门的时候,章天秋和章美意还没醒。进小店一看,父亲果然早已忙活半天了。
沈略把饭盒搁在柜台上,对沈如海说:“爸,您先去吃饭吧,剩下的货物我来点。”
沈如海笑着说:“不用了,小顾都帮忙弄完了。”
沈略一怔,还在想到底是谁呢,就看见一个男孩拉开货架遮掩着的小门走了出来,手上湿漉漉的,显然刚洗过。
“你怎么在这儿?!”沈略很吃了一惊。
顾允丞露出一口白牙,额上细密的汗珠在晨光的照耀下,闪着星星点点的光芒,“昨天就说来找你的。小懒猪,居然睡了一天!”
沈略拿了条毛巾给他擦手,递过去的时候,两人的指尖不小心碰了下,她烫着般赶紧缩了回去,想到那晚的吻,整张脸比早上的红霞都艳。
“小顾,你沈叔还有的忙,这饭你先吃了吧,省得待会儿凉了。”沈如海又笑着扭头对沈略说:“这孩子,都说我自己来吧,非要帮忙。”
“嗐,小事而已,我又不像沈略一样细皮嫩肉的。叔叔,还有什么任务,甭客气尽管说啊,反正我也闲着,绑着沙袋晨跑,做的都是些无用功,还不如这个锻炼人呢。”说着,弓起胳膊展示了一下肱二头肌。
沈略瞪了他一眼,把饭盒塞进他手里,又上去给父亲盛了一碗粥下来。
男孩坐在小马扎上津津有味的吃着,马扎就两个鞋盒的高度,很窝腿,他长长的双腿就这么伸着,挡在过道上。沈略过去的时候稍稍踢了他一下。
顾允丞把腿微微缩回,笑着擡头看她,“沈略,你手艺不错啊,好香。”
沈略熬粥挺有一手的,前一天晚上把红豆泡上,然后起来后就小火煨着,等洗漱完毕整理完屋子,也就差不多了,红豆香软,米粒粘糯,搭上自己做的小咸菜,让人食指大动。
以前许多人都赞过,然而,这话由顾允丞说出来,还是让她红了脸。
“嘿,喜欢就多吃点,又不是没有。”沈如海擦擦手,也走了过来,跟沈略说:“再去隔壁王奶奶家给小顾买屉包子回来。”
顾允丞忙摆手说不用,自己已经快吃饱了。
沈略看父亲对顾允丞的印象不是一般的好,如果……不,没有如果,她跟他绝无可能。
沈略心里有些酸,背对着他深呼吸几口气,努力把热烫的脸冷下,淡漠地说道:“顾允丞你来这儿干吗?吃完饭赶紧回去,假期忙,咱没空招待你。”
顾允丞瞧着她的冷脸,咧开的嘴角渐渐缩小。这是怎么了?他们那晚不就说好了吗?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还有什么问题?
他放下碗筷,优雅地抹了下嘴,从小马扎上跳了起来,“沈叔,我跟沈略想出去走走。”
沈如海点点头,自己的女儿他当然了解,沈略眼底的喜欢与痛楚,他看得一清二楚,顾允丞这孩子,他还真是打从心眼里喜欢,可是,想到昨晚闯入自家屋里的那个气息危险的男人,他就由心而怵。
顾允丞拽着沈略的手,沿着小路走到河边。说是河,其实很浅很浅,也就是水沟而已,水面低得可怜,漂浮着绿色的水藻,白色的水泥河道上因不同时期水面的高低变化,而划出或深或浅的墨绿色水印。
绕过正热闹着的早市,两人在河岸花园里的一个休息椅旁停下。
“沈略,做我女朋友吧。”男孩挠了下短发,直接说道。表白之后,原来这句话也没有那么难以启齿。
沈略绞着的双手抖了一下,心如擂鼓,连耳朵里都是怦怦声。她背过身子看向远方,不远处小花园里几个老人正在晨练,行云流水的太极拳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
顾允丞看不到她的表情,也有些忐忑,不过想着她可能就是不好意思,咧着唇准备打趣几句时,沈略突然的回话让他懵在原地。
“顾允丞,你就当没认识过我吧。”
这……这可是绝交?
顾允丞傻眼,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狠狠扮过她的肩膀摇了两下,闷声问道:“为什么?!”
沈略的眼睛氤氲出雾气,似快要承担不住重量,缓缓垂下眼睫。
顾允丞心里非常紧张,他死死的盯着她的脸,深怕错过任何一个表情,耳朵也竖着,他觉得自己甚至可以听见她沾着水珠的长长睫毛划过气流的声音。
沈略努力眨去眼中的湿意,面无表情地说道:“没有为什么,我们不合适,而且,马上就要高考了。”
“有关系吗?!不影响成绩就行!再说了,你还记得上届的王明明和张全吗?人家在一起后成绩不退反进,最后可是双双考入了T大,怎么就不会换个角度想想呢?咱还能相互帮助啊。”他顿了一下,想到另一种可能,“就算是怕老师说三道四,那咱们先处着,高考完再公开不行吗?”
又是高考完!沈略像被蜜蜂蜇了一样,拍开他的手,抖着嗓音冷道:“不关任何人的事,我不喜欢你而已!”
顾允丞脸僵了下,只一小会儿就恢复了正常,乜了她一眼笑道:“说谎!”他走上前来,毫无预警地箍住她的肩膀,头就要低下来。
不料这次沈略反应更大,为了挣脱,脚毫不留情地踹上他的膝盖。
顾允丞哎呦一声蹲下身子,苦肉计还没来得及使,就听到女孩有点歇斯底里声音:“他们说的没错,我脏不行吗?”
那声音就像是女歌唱家唱破了高音一样,嘶哑难听,怎么就这么刺耳呢?
顾允丞如遭雷击,半天说不出话,擡头一看,朝阳下,女孩的脸上瞬间布满纵横交错的泪痕,她哑着嗓音还在继续说:“那张照片没错,那件礼服你也没看错,我就是很脏,很脏。”
她觉得自己就像这干涸的护城河,已经从根基中腐败,哪怕来次换血般的大改变,哪怕时过境迁假装遗忘,也改变不了曾经刻录下的污浊水痕。
沈略说完就掩着脸跑开了。
秋日的垂柳已有些凋败,叶尖泛出淡淡的枯黄色,万条丝绦一一在她肩头扫过。
男孩反应过来,在离路口最远的那棵树旁追上她,说道:“沈略,我不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吗?”
他的话让沈略再次崩溃,这些日子受过的所有委屈都倾泻而出,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她不值得他的信任!不值得他的喜欢!不值得!
顾允丞轻轻抱着她,手在她背后小心的拍着,就像是母亲哄着襁褓中的婴儿。他压下心底的惊骇与痛苦,想先稳住她的情绪。
沈略哭的抽搐,后来呛着了开始猛咳起来,大概过了十来分钟,她才说得出话来,断断续续抽噎道:“onkey不是说要跟你打赌吗?她说的没错。”
她硬生生把自己的伤口又划开,摊开在赤果果的阳光下,摊开在她喜欢的人面前,只为……打消他的念头,打消……她盼了五年的念想。
顾允丞静默了,沈略扯开一抹难看的笑,拉下他的胳膊,推开他温暖的胸膛,低声说道:“以后……别来找我了,就当……不认识我吧。”
顾允丞蹲着难以维持平衡,被她推的坐在地上,背抵着柳树斑驳的树干。明明树上又没有刺,可他怎么就觉得疼呢?觉得有根毒刺透过后背刺进心里,搅得他血液逆流无法呼吸。
沈略沿着河堤走得很慢,话说开了,她反而不像先前那样无颜以对想躲开了,她可以感觉到身后那道痛心疾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着她的心,看吧看吧,只有心被凌迟致死,她才能摒除所有奢侈的绮念。
“沈略!”
他的声音很大,顺着风传过来,仿佛就在耳边。但是,没有脚步声,他只是远远的喊她。
“我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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