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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王孙不归1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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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王孙不归19

“你真的吓死我了。”

夷山别院前厅,众人按照沈时砚的吩咐齐聚在此,徐正递上来宴请的名单以及凡今日到此的请帖,沈时砚快速核对两者,视线微微一顿:“黄允没来?”

徐正点头:“黄允患病在家。”

沈时砚敛眸。

王伯阳和薛丘山都不在受邀名单内,故而,今日与周志恒同一斋舍的人全不在此。

正思忖着,却见一抹熟悉的身影急匆匆地往这边赶来。

顾九神情严肃,快步走到沈时砚身边,微微踮起脚,迅速耳语一番,将适才的推测简而言之。

沈时砚静了一会儿,偏头看向众人,淡声道:“给钟景云备吃食的人是谁?”

厅内静可闻针,聚集在外面的仆从奴役则面面相觑,不一会儿,一个书童颤颤巍巍地举起手,弱声道:“是小人。”

霎那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书童,小少年额头处直冒冷汗,扑腾一声,跪在地上。

沈时砚走过去,垂下眼,神情淡漠:“那些糕点中含有剧毒。”

书童身体猛然僵住,面上血色顿时褪个干净,满脸惊恐:“小人......小人不知情啊,不是小人干的!不是小人干的!”

顾九抿了抿唇,扫向其他仆从:“今日准备茶点的厨子都有谁?”

话音刚落,有几人相继跪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喊冤。

顾九从宽袖中拿出用帕子包住的几枚糕点,挨个走到他们面前:“我曾在一间茶坊吃过类似样式的茶点果子,你们仔细看清楚了,我手中的这些可是你们厨房今日做过的?”

不约而同地,几人疯狂摇头。

顾九回身与沈时砚相视一眼。

这若不是夷山别院的东西,便只能是从旁处得来的。

顾九的心沉了沉。

她猜,十有八九来自史氏茶坊。

顾九半蹲下身,轻轻按住书童发颤的肩膀:“你听到了,这些糕点既然不是你们夷山别院的厨子做的,那你是从何处买来的?若不是别有用心,又为何单独给钟景云准备这些?”

书童仓皇摇头,眼泪鼻涕满脸乱淌:“这些不是小人准备的!”

顾九笑了笑:“不是你准备的,却是你送到钟景云房间的。如果不是你想杀钟景云,那就只能说明是给你这些糕点的人想杀他。”

顿了下,她轻声提醒道:“钟景云可是朝廷官员,谋杀他,你觉得你有几条命可以活?”

书童哭喊道:“是......黄郎君。”

此言一出,厅内众人纷纷起身,面色俱变,其中徐正最为惊愕,他晃了晃神,大怒:“尔敢胡乱攀扯我徒!”

书童被吓得一个哆嗦,重重磕头:“小人没有撒谎。今日有个人带着黄郎君的请帖来此,就是他把这些糕点交与小人,还说是钟学士特地托黄郎君买来的,只因黄郎君有疾病缠身,不便前来,故而吩咐他前来操办此事。”

说着,书童慌忙从怀中拿出请帖:“小人就是见此物为真,这才听信与人啊。糕点有毒这事,小人全然不知情!若今日有半句假话,就叫小人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徐正踉跄上前,一把从书童手里拿过请帖,越看神色越难看,直至最后,浊泪夺眶而出,连连跺脚:“荒唐啊,荒唐!”

是挺荒唐。

顾九不明所以地扯了扯唇角。

三年前那晚,钟景云是如何诓害的许薛明,而今,几乎全部重新报复于他自己身上。正应了周志恒与胡海业说的话:报应,是他的报应。

是他们的报应。

“来人啊——”

一声呐喊突然从不远处传来,顾九循声望去,心中一紧。

正是钟景云所在的方向。

莫不是那贼人去而复返?

顾九忙不叠地赶了过去,沈时砚下意识伸手去拦,却只堪堪碰到了她迎风飘起的衣角。

他敛起长眉,快速吩咐身边的官差:“看好这里所有的人,若有异常,即刻来报。”

一语未了,他擡步跟了上去。

而被刻意引到别院最偏僻地方的楚安众人,也听到了从钟景云那里传来的声音,立马意识到中了声东击西之计,当即往那处火速赶去。

蜿蜒曲折的抄手游廊里,顾九飞跑着,簌簌风声掠过两耳,带来一阵愈发浓重的窒息感。细风随着她的动作,迅速钻入袖内和衣领内,将她后背因紧张和焦急而冒出的汗渍,吹得如霜如雪,冰凉刺骨。

如果皇城司真干了那偷天换日的险事,那么死在他们手里的冤魂不仅有许薛明全家,还有孙惊鸿的家人以及随行一众。而且冒顶官员这事能够隐瞒四年之久,皇城司所杀之人......

顾九浑身发寒,不敢深想。

所以钟景云纵然罪大恶极,现在也绝对不能出什么意外。

绕过最后一个拐角,金属相接时所发出的铮鸣声直直地钻入耳内。

守在钟景云房前的两个官差此时只有一人还在奋力持刀与黑衣人搏杀,另一人深受重伤,倒在血泊之中。

几乎在顾九赶来的一瞬间,黑衣人猛地偏头看了过来,如鹰钩般的眼睛冒着寒光,阴森狠辣。

顾九心底不由发怵,但她想到那些惨遭无妄之灾的冤魂,深吸一口气,稳了稳神,从受伤的官差手里拿过刀刃,冷冷地对准黑衣人,站守在房前。

不要怕,等会儿沈时砚和楚安他们就会赶到此处。

黑衣人一手捂住腹部,一手持刀与官差厮杀。可饶是如此,在面对宛若疯子般不要命的进攻,那官差也是节节败阵,身上的衣衫被刀刃砍得破烂,血痕狰狞。

不过眨眼间,黑衣人便一脚将人踹飞出去。官差的后背狠狠地撞在石灯上,又重重地滚落在地,虚弱地吐出一口鲜血,气息奄奄。

顾九手心直冒冷汗。

黑衣人没有丝毫停歇,立马把刀尖对准她,飞身冲了过来。

顾九面色煞白,紧紧地抿住唇角,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盯着寒刀砍来的方向,快速找出黑衣人的破绽。就在双刀相接的霎那,她猛地侧过身,用尽全身力气往黑衣人腹部拼命一挥。

黑衣人显然是没想到她能有胆迎击,电光火石之间,根本来不及躲闪,护住腹部的手被重重一砍,痛得哀嚎一声,整只手“碰”地掉落在地。

顾九收刀的瞬间,一滴鲜血随着她的动作飞溅至瞳中,她不受控制地眨了下眼,便是在此时,胃部剧烈一痛,整个人跌出几米开外的位置。

她唇瓣发颤,痛得直不起身来,刚一擡眸,便见黑衣人不顾伤势,挥刀砍下。顾九心脏骤然停下,她下意识闭上眼睛,擡臂去挡。

周遭安静得诡异,“碰——”,两下重物倒地的声响在此刻格外刺耳。

顾九意识到了什么,颤抖着长睫,想要睁开双眼,一只手却从背后轻轻盖住她的眼睛,突如其来的黑暗吞噬掉所有的视线,寂静得让她有些害怕,也让她万分心安。

顾九鼻子一酸,哑声道:“王爷......”

“嗯,我在。”

沈时砚轻声应道。

他把人揽入怀中,紧紧地贴着胸膛,试图以此将藏在里面的剧烈心跳遏制住。

“下次不许再如此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把手中的刀扔在旁处,目光阴冷地看着倒在面前的无头尸体,语气却是格外温柔,“天大的事情,也没有保护好自己重要。”

顾九想反驳,张了张唇,却最终还是微弱地“嗯”了声,长睫不可察觉地落下。

沈时砚呼吸滞涩片刻。

掌心如同被一片柔软的羽毛抚过,余有一阵转瞬即逝的痒意。

他轻阖下眼,遮住半眸,沉沉地看着怀中人的耳朵,神使鬼差地,慢慢凑了过去。

顾九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轻微的热息悄然缠绕住左耳,她陡然僵住,阵阵酥麻顺着耳畔席卷全身。

热息停在一处,却久久未再靠近。

沈时砚闭了闭眼,压下涌上心头的异样,极其克制地抿紧薄唇,偏头吻向了顾九耳尖上方的乌发。

“你真的......吓死我了。”

楚安带人匆忙赶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他瞬间瞪大了眼睛,及时刹住脚步,既欣慰又感到羞得慌。

有官差看见了那倒在地上无头死尸,心底发毛,低声问道:“楚将军,咱们还过去吗?”

话音刚落,不等楚安回话,不远处的沈时砚已经转头看了过来,神色淡淡。他没有说话,视线冷冷地扫过尸体,所含之意不言而喻。

楚安当即挥手,命人迅速把尸体和头颅拿走,并擡走伤患。

沈时砚这才松开手,将人从地上扶了起来。

顾九扫了一眼周围,擡眸看向沈时砚,低声嘟囔:“不过是头没了......”之前又不是没见过。

沈时砚指尖微蜷,没有接话。

不一样。

他是我杀的。

所以,不一样。

……

离开夷山别院后,沈时砚立马带兵前往黄府,闻言,楚安怔在原地,神情僵住:“怎么回事?去那做什么?”

顾九虽然有些不忍心,但是想到楚安迟早都要知道,还是把适才他不在时所发生的一切,言简意赅地说了一遍。

楚安呼吸一屏,沉默了片刻,单手缠住缰绳,翻身上马:“走吧。”

说罢,扬起马鞭,率先奔去。

顾九和沈时砚紧随其后。

三人赶到黄府时,官兵已经围在黑漆大门外,而御史大夫以及黄母站在门槛前,面色铁青。

见沈时砚来了,御史大夫疾步上前,冷声质问:“宁王,我知府衙公务繁忙,眼下却抽出闲空将我府邸围住,还要带走我儿。此事宁王若不能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今日我便前往金銮殿,参你一本!”

沈时砚只问道:“黄三郎今日可是告病在家,并未前去夷山别院参加徐博士举办的雅集?”

黄御史冷哼一声,甩袖负手:“没错。”

“既然如此,为何令郎的请帖会出现在别院的书童手里?”沈时砚将帖子递给御史大夫,淡笑质问,“又为何那书童说黄三郎让人给钟景云带了糕点,而那糕点里有毒呢?”

话音落下,不待黄家人反应,沈时砚便带人闯了进去:“黄允涉及谋杀国子监学生周志恒和崇文院学士钟景云,本王带兵查案,还望黄御史理解。”

官差们手持兵器,鱼贯而入。

府门外,御史大夫和黄母脸色瞬间一变,后者更是惊慌失措起来,紧紧攥住她夫君的衣袖,颤声道:“好端端的,琢玉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那儿?又怎么可能和杀人这种勾当扯上干系!”

黄御史自然也是又惊又恐,只不过毕竟是在朝野厮杀出来的人,很快便压制住心头的慌乱,拍了拍黄母的柔荑,沉声安慰道:“没事,三郎什么秉性,你我二人还不清楚吗?此事定然存在某些误会。”

他看了眼沈时砚那群人的背影,神情严肃,立马擡步跟了上去。

而沈时砚这边,有楚安在前面带路,很快便来到黄允住的院落。

一进去,便瞧见院子的主人正坐在穿堂厅,安安静静地抚琴。

琴弦铮铮,鸣声悠扬,如珠落玉盘、淙淙涓流般清脆干净,又如山泉直流、浪遏飞舟般热烈豁达。

一首停,又是一首。

顾九脚步微顿。

虽说她不通音律,但如此有名的曲子她还是听过的。

应该是……

《高山》和《流水》。

官差们一分为二,迅速从两侧游廊将穿堂厅围住。

黄允仍是面无异色,继续抚琴。

沈时砚静了片刻,并没有去打扰他,擡了擡手,示意楚安带着几个人去搜查黄允的院子。

不到半柱香的时间,一个官差从黄允的书房里匆匆出来,禀告道:“王爷,里面有间密室。”

官差所说的密室位于两侧书架之间,狭窄的木门被一副偌大的山水画遮挡住,门锁是个被改造的九连环。

沈时砚走上前,如玉的指骨在铁环间按照规律反复拨动,很快随着一声声清脆的金属声响,门锁开了。

木门发出轻微的“吱嘎——”声,外面空气涌入的瞬间,钉在墙壁四周的青铜灯台突然窜出火苗,驱散了原本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但并不刺鼻。

三人相继走进去,沈时砚轻声解释:“应与火折子是类似的道理。”

顾九点点头。

这个密室仍是一间书房,并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顾九往一处瞥去,书案上似乎铺满了纸张,还未擡步,沈时砚已经率先走了过去,随手拿起其中一张纸。

顾九也过去瞧了一眼,不由愣在原地。

是字。

密密麻麻的,全是字。

还是......似曾相识的字迹。

顾九下意识偏头看向身边人,沈时砚薄唇轻启:“他在模仿许薛明的字。”

顾九连忙俯下身,从一叠厚厚的纸张中找到一封书信。

上面写着:周志恒亲启。

是那封自周志恒死后便无所踪迹的信。

还未来得及打开看,忽听楚安开口叫他们:“王爷,顾娘子。”

两人擡眼,便见楚安正站在一处墙壁前,昏黄的烛光映亮了视野,墙壁上似乎刻了什么东西。待他们走近,这才看得清楚。

顾九面露惊愕。

正月廿六。

我于傍晚水云楼赴约,钟迟。

亥时三刻。

钟送我回府。

同一天,双鱼玉佩丢,城西外破庙乞丐被人毒死,糕点来自史氏茶坊。

正月廿七,巳时五刻。

修竹于家被捕。

巳时七刻。

周去府衙,自称人证。

......

怪不得。

顾九晃了晃神。

怪不得那日询问黄允正月廿六相关的事情时,他会记得如此清楚。

她伸手去触摸墙壁上的划痕,凹槽已经变色,应是有些年头了。

三年以来。

黄允一直没有忘了这件事。

顾九抿了抿唇,方才打开手中的信件。

佑泉,五月廿九寅时,学内太湖假山见。

落尾:许薛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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