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晋江文学城独发 闭上眼啄了一口上去。……(2/2)
云明旭整日抱着个算盘,牢城营的开支全由他计算。
每日银子哗哗从手里流,但没有一文铜板能属于他的感觉,还真是让人难受啊。
要说做账这回事,摸点银子回来当自己的,对他来说也不难。
从前不就是做惯了这回事吗。
可他实在不敢呐,已经让全家人流落至此了,夫人每日对他耳提面命,要他务必诚心服刑,早日改过。
“不忙,不忙,为父就喜欢拨弄算盘,能为牢城营做点益事,为父很是开心。”
看着父亲笑呵呵的模样,云舒月心中也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一家人在这个地方,往后便该怎么服刑就怎么服刑,日子定会越过越好的。
倒是一大早过来蹭饭吃的谭君雅,听到这儿,面色忧郁起来。
“君雅,怎么了?”云舒月握住她的手,轻声问道。
谭君雅抿唇道:“我父亲以前做了那么多错事,之前还听说,陶县的堤坝垮得厉害,毁了村民不少田地,我虽日子过得也还行,可一想起这些,心中总是难过,觉得自己不该过得这样好。”
云舒月道:“堤坝垮了也不一定全是谭伯伯一个人的错,这里面牵扯得多了去了,并且,现在那堤坝不是已经修好了吗,当初牢城营的罪犯一起去修的,我爹还为此病得差些起不来了,
王姨娘和柳姨娘她们最近在地里头收的粮食,也都拿下去赈灾了,咱们这些人既然都已经来了这里,便不去想以前的事了,行吗?
再说了,你都已经被上任牢城营把总卖过一次了,你过得好是应该的,你自责个什么呀。”
云舒月一直以为,这世间的是非并不是那么好判定的,反正她自己心里面一直过得去,她一定要让自己过最好的生活。
他们一家虽成了罪犯,但那是皇上判的,皇上这么判,是因为皇家说什么就是什么,法也是皇家定的。
他们家也只是,违反了皇家定的法而已。
江家祖父是皇上太子时期的老师,江清辞与当今的太子一直是至交好友。
云舒月有时候会责怪自己,当初怎么会真的信了,江家会被皇上流放。
听女儿说起自己当初修堤坝回来差些一病不起的事情,云明旭苦笑一声。
他与他的这些兄弟们,竟也算是互相在弥补过错了。
希望错有弥补完的一天吧,他也好还给女儿她本该有的地位。
云舒月吃完最后一口香香的肉包子,道:“奇怪,乔婉宁今日怎的不来我这儿蹭饭了。”
现在牢城营内的伙食还不错,早上是白面馒头加粥,晚上是白面馒头加鸡腿。
朝廷本来给牢城营拨的款就甚少,牢城营每月的产出还要往京城交上去一些。
按照朝廷的意思,牢城营的设置专是为了折磨他们这些人的,自然是不光要压下极重的劳作任务,还只会留下勉强够维持生命的伙食标准。
但自从云明旭接管了互市监,兼管牢城营一应支出,硬是给抠出了一笔银子用来增添伙食。
没办法,刚来的那会儿,实在是给他饿惨了。
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他当初算完账,发现有漏洞,可以捞一大笔银子的时候,是动了想法的,恰好遇到江清辞来找他商议事情。
云明旭顶着江清辞那和善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贪牢城营的银子,再说了,家里人都以为他已经改过自新。
“有了这些银子,还是叫他们吃饱些吧。”
江清辞也早有此意,但江嘉懿一直说银子不够,他总不能掏自己的银子出来好叫牢城营的罪犯能吃饱饭。
谭君雅道:“我早上看见她偷偷摸摸到后山的河边去了。”
云舒月奇怪道:“偷偷摸摸?那咱们等会儿去看看。”
后山,小河边。
乔婉宁蹲在河边铺满石块儿的地上。
站在她身旁的是江正泽。
“不是叫你有需要就来找我,怎么一次也没来找我。”
乔婉宁朝河水中扔着石子,石子往往会跳三下,然后沉入河中。
“我也没什么需要啊。”
江正泽道:“昨晚那官兵少给你父亲打了一根鸡腿,你当场跟人打起来,这还叫没什么需要?”
乔婉宁擡头看他:“这算是什么需要,我该叫你来帮我一起打架?”
江正泽闭了闭眼,咬牙道:“一根鸡腿你至于吗?但凡你来找我,我给你十根,一百根,那又如何。”
“怎么不至于了,我父亲在烧砖窑很辛苦的,该得的食物的不到,我不打他我打谁。”
仰头时,嘴角还是青的。
江正泽一脸无奈。
“我会叫江三去处置那人的,以后不要再打架了。”
乔婉宁冷冷道:“不必,人我已经打过了。”
江正泽垂头看她:“婉宁,你也该像云二学学。”
要什么就直接说,受委屈了当场就哭,从不要人猜她心思。
乔婉宁更气了:“我跟她学?她那种人,你简直要气死我,我就知道你们男的就喜欢她那样的,那你便去找云二那样的女子吧,还跟我多说什么呀。”
她早就知道,云二那样的,每天就知道“嘤嘤嘤”,除了撒娇就是卖乖,装模作样的,真是讨厌,可她爹的,还真讨男人喜欢。
江正泽额前发丝被河风吹乱,他心里真的很乱。
他什么时候说,他喜欢云二那样的了。
“婉宁,我不是这个意思。”
乔婉宁捂住耳朵,不听。
云舒月跟谭君雅两个正好到了,远远地躲在了一棵树后头。
江正泽道:“我知道你听得见,总之,我心里只有你,我只喜欢你这样的,我第一次见你,你打马球时挥杆的动作便深深刻进了我的脑海里,那时我便觉得,世间怎会有像你这般英姿飒爽的女子。”
“你说云二?她?我怎么可能喜欢她那样的。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走两步就倒在江三怀里娇喘,我好几次听见江三说她让人头疼。”
“还有我刚刚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有什么想要的,一定要直接说出来。”
谭君雅侧头看了云舒月一眼,云舒月一拳锤在了树上,好啊,江清辞背后说她坏话。
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男人!
乔婉宁“哦”了一声,然后道:“我想要你离我远一点,江大公子,你我好像没有什么关系。人家云二和江清辞好歹也是从小到大的关系。还有,云二怎么样,我说可以,你说不行,闭嘴吧你。”
江正泽头脑里的思绪愈发乱了,难怪祖父看重三弟,他这脑子啊,的确不如三弟,尤其是对待女人这一块儿。
“我,我刚刚只是想解释,唉,越说越错,我便不说了,你我二人,交情还是有一些的,也曾,也曾私会过那么两次,不像你说的毫无交情。”
乔婉宁猛地站起身,伸手捂住他的嘴:“你说什么呢,谁跟你私会了。”
云舒月都顾不上生江清辞的气,张大了嘴,耳朵往前面又伸了伸。
“去年中秋夜,宫宴上,御花园里,八角亭中,看锦鲤的时候。”
江正泽声音闷闷地发出来,云舒月掏了掏耳朵,又往前拱了拱。
谭君雅也拱在她身上,两人都想往前拱。
突然一下,脚互相一绊,双双摔在了地上。
惊起一片雀鸦。
“嘎——嘎——”
乔婉宁松开手,江正泽脸上也一阵错愕。
云舒月和谭君雅尴尬擡头:“嘿嘿,乔婉宁,我家今天做了大肉包子,你要不要一起来吃。”
今天是云舒月和江清辞说好一起对弈的日子。
云舒月脑子里乱乱的,还夹带着一股子兴奋劲儿。
现在却端端坐在山巅的石台上,此处是一个修建在山顶的亭子,周边可赏山景。
松涛在云海里翻滚成浪,美人的白裙曳地,山风掠过她的发梢,如瀑黑发垂腰,美得惊人。
江清辞远远望去,月儿甚美,与往常一样的美,是众贵女中最美的美人。
是清晖凝月、玉山倾倒的美。
云舒月手执白棋,似乎正在琢磨眼前棋局。
清辞哥哥要与她对弈,她便好好想想这手棋该怎么下。
该死的,她晃了晃脑袋,可她真的忍不住想去找谭君雅和乔婉宁说话呀。
罢了,眼下还是陪清辞哥哥为重。
谁给她饭吃她还是分得清的。
可是,久了未碰棋局,怎的看不太懂了呀。
她的才女名号可不能丢。
他骨节分明的手忽地出现,轻叩棋盘,云袖拂过,便落座于她对面的石凳上。
山风将他的衣袖吹成振翅,云舒月擡眼望去,好一位云鹤之姿、玉树琼枝的公子。
她看得入神,忽然觉得,陪他下棋也没什么不好的。
便下次再找她们二人说话。
“开始吧。”
江清辞伸手要她先行。
“小飞挂角。”她的声音裹着云雾,清脆悦耳,棋子落在右上角星位时发出清脆的“哒”声。
江清辞面上并无多余表情,黑子直接落于左下角小目。
云舒月努力让自己内心平稳了一些,她不能在清辞哥哥面前出丑,曾经也是苦练过棋艺的。
随着二人几乎无间断的动作,棋盘上渐渐铺开十九道经纬,白子如溪流蜿蜒,黑子似群峰对峙。
中盘时,云舒月突然将白子点在天元,江清辞执黑子的动作一顿:“这手‘镇神头’?”
云舒月轻哼了一声,此局他们二人从前下过,到此之前,她从未破过他的局,今日却破了。
她自己也未曾想到。
忽地擡头望这滚滚山云,心境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开阔了许多。
江清辞已思索许久,他的手蜷起来,骨节在石桌上一下一下地敲,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随后落子。
他拿出一本名为《忘忧清乐集》的棋谱:“这本书中便有‘镇神头’的破解方法,实在抱歉,我比你先看过这本书了。”
他温和笑着,是真的极为认真的在与云舒月对弈。
云舒月心里默默骂他,夸也不夸她一句吗,她平时可下不到这一步来。
可他不仅不夸她,反而还乘胜追击,一边落子,一边唇角上翘,眉眼里颇有些神气。
云舒月嘟起嘴:“江清辞。”
江清辞落完一子才回神:“怎么了?”
看他的模样,似乎很是高兴。
云舒月忽然微笑起来:“清辞哥哥棋艺精进了不少呢,月儿真是崇拜得厉害。”
江清辞耳尖稍红,朝她笑得清朗又坦然:“月儿进步也很大,剩下的我教你就是了。”
“哦,清辞哥哥要怎么教?看看月儿这颗下在这里行不行。”
她腰肢弯了一些,没再直挺挺地优雅端庄地坐着。
江清辞摇头:“这里不行。”
她便执子歪向另一边:“那这里呢?”
“这里也不好。”
一来一回了多次,江清辞终于蹙眉看她,她手肘撑着头,懒懒散散的,哪儿还有在用心下棋的样子。
便蹙眉严声道:“云舒月,输便输了,耍赖算怎么回事。”
他以为她在靠这种方式耍赖,心中颇为生气。
云舒月慵懒地站起身,忽地走到对面去,一屁股往江清辞腿上坐下了,两只手搂着他的脖子,侧坐着。
腰肢纤纤,身姿妖娆,面上更是笑得又娇又媚。
“清辞哥哥,你生气的样子月儿好喜欢。”
她凑在他唇边哑声说了这句话,眼睛盯着他的唇一动不动,随后闭上眼啄了一口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