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哗变 “最近许衡之有给你写信吗?”……(1/2)
第56章哗变“最近许衡之有给你写信吗?”……
四弦一声如裂帛。
这是个冬日里难得的响晴天,侍奉的宫人们早早被赶了出去,屋子里静得只能听到淙淙的乐声。封辰钰倚在窗边的暖阳里弹了半个时辰的琵琶,听周围没有声音了,就把拨子插回去,摸索着想起身。
旋即她感觉被什么缠住了腰,又被向座上拉回去。绛山君用尾巴圈着她,把她拉到自己身边。
“为什么不弹了?”
“我刚刚听不到您的声音,以为您已经走了。”她这么说着,伸手又去拿琵琶,绛山君把她往回拖了拖,没让她继续。
“最近许衡之有给你写信吗?”
“未曾,”封辰钰说,“上一封信来已经隔月,这个月没有向回寄。他向您奏报了什么吗?”
从许衡之那里寄回来的信从来都先经过圣人的手,他写不写信圣人应该比她更清楚,封辰钰知道她是有话,就拢着手安安静静蜷起来,任由绛山君把下颌压在她肩窝上。
平时无人在侧的时候圣人就是这副样子,大致还是常人的身形,但衣裙下换作蛇尾,不知道是不是龙脉也带着蛇的习性,她总喜欢绕在温暖的东西上。
她用尾尖绕着的手腕,左手轻轻转着她垂下来的发梢:“没有,这个月里一点边境的消息都没从他那里传出来。”
“但是,有别人给我送来了信。”
被转来转去的发梢在绛山君手里打了个圈:“信里说,寒魁的王太子想要求娶你作为和谈的条件,许衡之当场就掀了桌子。”
她的声音低下去,有点像是蛇的嘶嘶:“这件事本来应该奏报回朝,但许衡之那边至今一点动静也没有。他倒是很怕我把你送出去。”
她不常用这种近乎于蛇的腔调讲话,上一次用还是封辰钰吞金触怒了她。封辰钰默了默,伸手把放在一边的琵琶拿过来抱在怀里。这幅古井无波的样子反而让圈着她的蛇神有些意外。
“你不怕吗?”绛山君问。
“嗯,不怕,”封辰钰用拨子在弦上扫过去,“因为我是您的神使,您不会把我赐给蛮夷。”
压在她肩窝上的下颌点了点:“说得对,就该这么想。你是绛山神使,寒魁没有资格指点挑选你。”
她被绕得打卷的头发松开了,封赤练坐直,声音恢复到介于山神与少年帝王之间。
“看着是有人想背后给他一刀,”她说,“不然不会有人特地把他隐瞒的事情传回来。朕的好皇姊啊,你说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虽然这是有人想陷害他,但他心思太过活泛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臣不知道,”封辰钰说,“臣是您的人,他也是您的臣子,陛下有不顺心的该罚便罚。只是那写信的人拿陛下作刀,狂悖到这个地步,该拖出去剐了。”
四下无声,半晌封辰钰感觉那枚拨琵琶弦的拨子轻轻戳了戳她的眉心。
“小鸟几天不见,学会咬人了。”
……
啪!薄瓷的酒杯摔落在地上,顷刻间四分五裂,薄胎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坐在桌后的赫且凭看了一眼那青白的碎瓷,目光移动到王更铁青的脸色上。王更也不管等级上下,脸面厚薄,跨过满地碎瓷伸手就要拽监军的领子。
“如今情形,全是尔之过错!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你有什么话好说!”
赫且凭慢条斯理地拨开那只向着他领子去的手,把脚边的瓷片踢远了些:“将军此言差矣,这怎么就成了我的过错?”
“我劝将军做些生意积攒余财,这事没有什么错处,我劝将军收些玛瑙碎石,这事也没有什么错处。纵使寒魁骤然不收,将军之前盈余的钱也是颇可观的一笔了,为何将军要挖山取石这么大的事情不与我商量,如今出了事情倒来怪我?”
王更伸出去的手僵了僵,哼一声有些心虚地抽回去:“那寒魁收凤羽玛瑙就是个局,这事情说到底是因你而起。如今挖出来的石料无人收,军粮的亏空如何是好?到时候虎诘上位,她岂能轻饶了我?”
为什么不说?自然是因为寻摸到了更好发财的路,就害怕赫且凭来分一杯羹。不仅开采石料的事情他没告诉他,收玛瑙时他也没对人说过这是赫且凭的主意,现在往他身上赖,反而不太好赖了。
赫且凭冷笑一声,拍拍衣襟站了起来:“将军变脸变得也太快,此前沈大将军一事,还是我为将军出的主意。此后将军要求财,也是我为将军指了明路,如今事情不好,将军反要赖在我的头上,我是不依的。”
当他说到“沈大将军”时,王更的脸白了白,身段不自觉也软了几分:“嗐……咳,先生勿怪,我这是一时气急。带兵的不是文雅人,出言憨直,不是要冒犯。如今军粮亏空,石料积压在手中,这班情形如何是好?”
赫且凭睥睨着他,不动,直到他亲亲热热地站起来,又向他手里塞了点东西之后才松了口风:“将军是太憨直了些,这亏空就非得将军应下吗?”
“如今寒魁不收玛瑙的事情尚没有几个人知道,将军价贱些把石料脱手,补上亏空不也就罢了?”
王更摆摆手打断他的话:“不成!那石料靡费甚多,军中哪有人能拿得出这么多钱?”
他背过身去,听赫且凭呵呵地笑了起来:“聚米尚且成山,军中一个人拿不出,把石料凿成碎片,每个士兵都卖上那么一点,不也就拿得出了?当兵都是朝生夕死的营生,有时候赌钱也就赌没了,卖这玛瑙横竖还有个压兜的东西,他们就算亏了钱,也只能自认倒霉。”
这话像是一股温水,刹那间就让王更放松了脊背。他笑起来,很亲热地抓住眼前人的手:“监军这是救了我一命……两命啊!待到度过此劫,王某必有厚报!”
未来的厚报远在天边,现在的厚报是拿不到手里了。
虎诘佩好了剑,出帐时已经有人给她牵了马过来。这一营中脚程最快的骑兵全都收拾停当,着甲上马。从北边刮过来的白毛风刺着每个人的脸,吹得他们脸上都带了怒气。
一刻前有军法官拎了一个士兵来请示虎诘,说是这人私自买卖玛瑙,犯了军令。可巧他不是在买卖中被抓了手腕子,是寒魁突然不收玛瑙他心疼钱,窝在营中抱怨时被人发现了。
那军法官还说了什么虎诘没有听清,她只是听到“寒魁不收玛瑙”就心里咯噔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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