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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夜祭 “到这御座上来。”(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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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云间,这个已经快要三十岁的旧臣到底是有什么术法在身上,怎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得圣人的青眼和纵容?就连这个和他形貌相似的宠奴都勾得圣人与之前不同?

风吹过宫道两侧,有窃窃私语的宫人与杜玉颇擦肩。

“你说那位聂相,这究竟是病了几日了……?”

“也没个人见过他,咱们也难知道下次朝会,那位相公能不能露脸。”

杜玉颇站在这风口,回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这两个议论的宫人,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宫道转弯处。

……

聂云间的身上的纱衣已经半湿了,周围的烛火明明灭灭,他的意识也跟着明明灭灭。,这两日里她倒是没再做什么,只是把他锁在书房的屏风后,任由朝臣们出入。

大多数人不会注意到这被囚在金屏风后的白鹤,即使有人发觉,也绝不敢擡头去看,除去杜玉颇意有所指地点了几句,其他人连他的身形都没有看清过。

可聂云间还是觉得自己仿佛赤身被捆在殿上,任满朝文武的眼神把他一刀刀凌迟。

他没想到自己真会到殿上去。

快要开春,天也渐渐长了,戌时天还没有全黑。有宫人捧着银盆和食器来为他擦洗。一盏混了蜜的热牛乳灌下去,聂云间时而出时而入的魂魄终于落回身体里,他执拗地推开他们奉上的食案,只要了些清水擦过手和脸,将披散的发丝拢到一处。

“明日我当死,”他说,“不必浪费这些餐食了,你们分了吧。”

“为我寻一支发簪来就好。”

捧着食案的宫人面面相觑,有人小声开口:“贵人,您还是吃些吧。生死之事小人听不懂,只是,只是……”

他们支支吾吾,慢慢低下头,聂云间跪坐在食案前,没有动手。除去那些为他擦拭,重新整理头发的宫人,四周一时间安静得连烛火燃烧的声音都听不到。

聂云间不知道他们在只是什么,只当作自己恐怕不是寻常斩首便罢,他们怕自己受惊吓不肯说。就这么对着食案上的饭菜默然了半个时辰,那整理他衣衫形容的宫人忽然齐齐退下,支支吾吾不肯说话的宫人叹着气上前。

“请贵人伸出手来,”他们说,“得罪了。”

缀着金链的镣铐扣在他腕上,颈上,像是金线拉着一只灰色的风筝。他们默然拉着他向外走去,聂云间不言亦不挣扎,任由他们把他拉到月光下。

或许是圣人觉得一国左相谋刺实在是过于难听,所以忽然改了主意,要在夜中处决他。他没什么想法,也不准备求饶,今夜是个满月,上路也好。

可没有刀斧手,也没有清理出的刑场,他被拉上一驾缀着铃的马车,从御书房里驶出。

这段路不长,几乎是几息之间就到了,当车帘被掀开,一身灰色纱衣的聂云间被拉下马车时,他看到了熟悉的景物。

……不,也不算熟悉,他从未见过这个时刻的大殿。

月悬在半空,白玉的阶梯被照得几乎发光,因为寒冷而稍微有些失了血色的聂云间也拢着一层光晕。阶梯两边有提灯的宫人,都以纱蒙面,目不能视,手中的灯笼也泛着古怪的青色光。

这好像一场祭祀,他就是那个即将上祭坛的奉献。手腕和颈上的锁链都被拉直,聂云间被拉得踉跄了一下,罕见地挣扎着没有向大殿走。

“这是做什么?”他问,“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我怎能……”

……怎能如此着装,如此情态,走上昔年紫衣执笏而立的大殿?

没人回答他,锁链拖拽着他,最终这灰白羽毛的鸟儿也不得不妥协。赤足踩在铺好的地毯上,露出的手腕与脚踝都被镣铐磨蹭得发红,任谁现在望向大殿,都会觉得这里简直不像是天家议政的场所。

朱瓦在月光下变作青色,黑暗中似乎生出无数眼睛,它们都静静凝视着这不肯折堕的祭品,等着他接下来的命运。

殿门打开了,四周的灯影子摇曳。他看到封赤练仍旧坐在高处的御座,与上朝时没有任何分别。

她用指关节支撑着额头,打量着被锁住的聂云间。

“上前来。”她说。

“到这御座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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