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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背叛 “王的头颅。”(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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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珀斯兰离开王帐,没有接身边亲信递来的披风。早春的傍晚风还很冷,可那位王像是全然无知觉一样走出去几步,站在营盘边缘眺望对面。

其实站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连对面挂起的旗帜都模模糊糊,可不知为何他有种预感,中原的那位女帝此刻应该也站在营外,注视着这里。

她并不是个孩子。

苏里孜是孩子,拉涅沙也是孩子,就算再怎么聪明英勇,心思缜密,父亲还活着的时候他们都应该妥帖地站在他身后,在他的注视和保护下拿起权杖或刀剑。

但中原的女帝,这个和她女儿差不多的人,并不是孩子。

在苏里孜出使,拉涅沙准备玛瑙陷阱的同时,阿珀斯兰一直注视着这位年轻的对手。

他察觉到她重新梳理了安朔军,把因主将战死而涣散的军心收拢在手中,化解了拉涅沙那相当不错的设计,让每一方都没有因此生出怨恨来。

她甚至能驱动一支只为她所用的力量四处奔走,将她的意志落到实处,难以想象做到这一切的那个人刚刚登上最高的位置不到半年。

若不是这个揣测太过荒唐,他几乎要认为之前的那位女帝并没有死去,只是借助了哪一位巫祝的手重新附身在一具年轻的躯壳上。

在这样的注视中,阿珀斯兰耐心地拆剥着她。

她很聪明,很老练,有足够驾驭所有臣子的手腕和政治谋略,但她还没有见过战场。

无数中原文人在他们的书房和朝堂上慷慨激昂,却鲜有一个敢手握兵器站在前线的。不是这些人怯懦,是战场本就是一个让人因恐惧而发狂的地方。

恐惧而保持着理智的那些人被杀死了,变成斑驳的碎骨和血泥,恐惧以致发狂的人成为了兽,狂笑着对所有人龇出獠牙,直到战役结束仍旧颤抖着想要砍杀什么。

在一遍遍发狂和一遍遍恢复理智中,最幸运也最凶狠的人被锻成老兵,他们裹着狼皮,骑着骏马,带着浓重的血腥气跟随在王的身边。

没有人能抵抗这样一群人迎面冲来的恐怖。

他的确没想用苍牦骑兵凿穿阵线,那位姓虎的女将手下很有几个能人,排布出来的方阵随骑兵前行,不断化解他们的冲力,即使苍牦骑兵们侥幸走到了最后,虎诘也一定会压住最外围的防线。

他想赌的是那位女帝的反应。

战场是混乱的,但战场也是精微的,极细小的一个变化就能改变大方向的走势。当裹满了血与土的骑兵向前压过去时,阿珀斯兰一直擡头看着远处中原的纛旗。

只要它稍微摇晃一下,只要那位女帝因为恐惧后退一步,他手下的骑兵们就会立刻讥笑着向那位怯战的皇帝冲锋,把皇帝撤退带来的微弱士气变化扩大。

但她没有退,苍牦骑兵裹着铁锈味的热气也没让她动摇。鸣金时正有一缕天光挑在龙纛之上,阿珀斯兰注视着它,感到一阵被烧灼的痛意。

她是一位真正的帝王,一个可怕的敌手。

天色完全暗下去,寒魁士兵们搭起篝火,焚烧柴草。阿珀斯兰沉默地从他们之间穿过,他们擡起头充满敬意地望着自己的王。

已经鲜有没有受伤的人,血腥味随风飞得很远。王宽厚的手掌落在某个士兵的肩膀上,他擡起头挥舞缺失一根手指的左手,想告诉王自己还能作战。

他们会为他战至最后的,可王为何要有如此忧虑的神色呢?

……

风翻卷着血腥,裹挟着沙尘,击打在另一面帐篷的顶上。

这个帐篷与阿珀斯兰的帐篷比起来寒酸了不少,旁边也没有那么多围坐在篝火边守卫帐篷的士兵。

食腐的鸟在营地上方盘旋,因为死亡的气味而越飞越低。

站在门边的奴仆跑过去驱赶它们,生怕它们尖叫的声音惹恼帐篷里心绪不佳的主人。

卜固没有听到外面的声音,他专心致志地看着手里的一块绣片。

它应该是从哪件华美的衣服上落下来的,上面依稀可见五彩的花纹,金线穿梭在花纹之中,绣出凤鸟的利爪与喙。

但这鸟身是残缺的,边缘处好像被什么东西点燃了,翻卷成一片焦黑色。卜固搓搓灰渣,把它攥在手里。

这片是大巫法衣的衣袖,一个士兵捡到了它。

那位凤凰血裔的大巫受瓦格鄂丽庇佑,从无火焚之忧,为什么会有她烧焦的衣衫落下?

是了,是了,他也听说了,瓦格鄂丽在鹿骨河边现身,却被不知何处而来的巨蛇撕咬坠落。

那只飞翔在草原上的凤凰已经无法庇护祂的巫,更不要说整个王族。

卜固擡起眼,看向夜风呜咽的帐篷外。他是个不算小的扈从部落主,手下也颇有些能干的士兵,这次跟随着王出征,他存着要牵满奴隶与牛羊返回的心思。

可现在他们所有人被派去拖延安朔军的脚步,那可是和苍牦骑兵都有得一战的军队!

说是作战,实际不过是缓慢地消耗他们这些部落争取时间罢了。

如果是平时,他会忍受下来这一切,祈祷着王尽快取得胜利。但这一次不一样。

凤凰已经远离王族,这一战的结果还未可知,他的部族足够幸运,现在还保存着相当好的实力,可再这么下去,他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

那么,为什么不趁着部族还有健康的青壮,能拿起武器的士兵时,抓住机会做点什么呢?

中原的帝王不可能杀尽寒魁人,她们要的不过是胜利以及王的头颅。

如果有一双手能把那颗头颅奉上,调停这场战争,或许草原就会有一个新的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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