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撒喜钱 年光与物随流水,世事如花……(2/2)
“嗐,祁先生不慕名利,世人少知,想上门也无法啊!”容一斟满酒,敬他一杯。
祁隐面色不变,心下气闷:“我师祖乃是天权道人,五百年来观星看相第一人,如今怎就成了无名之辈?”
他少讲师门之事,大家只觉是隐士习俗,不欲外人所知,故而从来不加追问。
此刻天权道人之名一出,倒真是有些惊诧在座诸人,又顿感似在意料之中。
还真是。
若他早宣扬自己为天权道人一脉的徒弟,怕不是落脚之处的门槛也被踏破。
单就这一手登峰造极的医术,便有无数人愿意许诺重金厚禄,甚或是以权势相逼,到底不肯放他离去。
容暄回身倚靠着窗框,招招手。
祁隐起身上前,被修长手指轻轻整了整发冠,难得低眉垂首。
却听清朗声线娓娓道来:“少微师出名门,然而隐居山谷,我等俗世之人实难追寻。幸得少微慧眼识珠,千里迢迢栖于梧桐之枝,本国公亦是感恩之至。”
他几欲张口,又不知说些什么。
还未措好辞藻,忽听窗外嘈杂吵闹,喜乐鼓吹之声整耳欲聋,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应是哪家迎亲队伍罢!”容一凑上前推开窗棂,探头下望。
岳银朱走至他让开的身位,亦是饶有兴趣地观望:“灵州的婚仪别出心裁,新娘乘轿两侧竟还有侍女抛洒花瓣,粉红花色比红绸飘带还艳,飞起落下打着旋儿,倒也美得很呢!”
祁隐的目光越过前人肩头,细细端详着。
他淡淡道:“海棠。以花瓣入药,可清热解毒、消炎止痛、祛风湿。改天也可摘一些备着。”
容一应声:“我等会儿吩咐容九惦记着,祁先生尽可放心。”
“这扶风城的新郎竟是不骑马的么?喜轿前边儿斜挎红花的看打扮是新郎罢,也只是步行。”容暄瞧着新鲜。
“倒是和帝都一般,凡大户人家迎亲送嫁,百姓常常聚于路旁,说些吉祥话来讨喜钱。”容二看了一眼,“不过我曾听闻,九天郡的新娘子会亲自从轿窗扔铜钱出来,以示喜气遍撒。”
“或许,这家新娘子性格害羞些。”
“我们可真是来得巧呢,不仅遇上纪大人,此刻还能沾沾喜气。”
“年光与物随流水,世事如花落晓风。”
“纪兄尚且年轻,却已频出这般伤感之语。可见放不下的不止一件事,虽眼不见而心不净呐。”
容暄搁下筷著,轻声说着。
今日柳府设宴,纪大人做东,请青州来的岳郎君小聚一番。
他们一行人在扶风城落脚的这些天里,多与纪大人同游,不仅是探明了此人的脾性能力,更是平添了不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趣味。
是以,容暄已然下定决心。
“纪兄身体近来可好?还能骑马否?”她关切询问。
纪实甫没丝毫未察觉此言用意,笑容满面:“多亏了祁先生家传的方子,连自打来到灵州即患上的脾虚心热之症都调养好了不少,老夫实在是感激尤甚啊。”
话音刚落,正欲举杯相敬,见祁隐忙着吃菜便又作罢。
只是答道:“老夫仍能骑马,虽与你们年轻人的身体是比不了,但也不至疲软无力。当年从帝都到青州,就是我与夫人换着驾马车而来的!”
“尊夫人女中豪杰,令人敬佩。”容一立时夸赞。
容暄勾唇一笑,挑眉道:“君子怀幽趣,谦恭礼乐才。经心皆识见,书史尽通该。纪兄当世君子也,又与我等志趣相投,可愿随我等同去做一番事业?”
“我哪有做生意的头脑?”纪实甫闻言扯起唇角,以为他是在打趣,“我夫人柳氏才是果决聪慧,家里多仰仗于她,比之平阳郡夫人也差不多少呢!”
“既如此,你们夫妻二人尽可相携而去,也省得分隔之思念牵绊。”祁隐擡眼,淡淡补充。
纪实甫不免皱眉,似觉不对:“除却几位护卫,连岳郎君亦是练家子。这些天不曾见你等人马货物,我竟有些生疑是否为真!现下之言,倒是愈加怪异。”
“你们究竟是何人?!”
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容一与容二已然起身护立主君身后。令纪实甫亦端坐不住,手中紧攥着那白玉马蹄杯。
“自然是注定要青云万里的人中龙凤。”
熟悉的声音渐近,纪实甫眼带惊色,举目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