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骨桐丘城 他的眼底忍不住荡漾起星点……(1/2)
埋骨桐丘城他的眼底忍不住荡漾起星点……
本朝立国八十多年,还从未有过瘟疫之灾。
在大雍的土地上,有史书记载的最近一次大疫,足可追溯到魏末帝时天授八年——
“辛亥,六月,交州大疫,平江之北,流尸无算。”
当时是何等的情势已无人可知,只知无数的文人墨客将之视为大魏王朝覆灭的开端,天灾民怨叠起,百姓苦不堪言,滚滚烽烟渐渐吞噬无辜性命,逼近权座之巅。
“疫病”二字,犹如梦魇,纠缠着生存得水深火热的平民与贵族,不分高低贵贱,谁也逃不掉那只巨手的拖拽。
最终,朝廷派兵将能搜捕到的疫病之人尽数驱赶进交州,选了最南边的泗水郡桐丘城为埋骨之地,一把大火付之一炬,人城共焚。
从此,桐丘城消弭在历史的长河中,逐渐已成荒山野岭。
而泗水郡亦随之改名为“浴火郡”。
一直沿用至今,提醒着人们不要忘记这场还未满百年的惨剧。
如今,兀然听到这个消息,几乎震得人心神俱慌。
容暄难得眉头紧锁,凤眸凌厉,任由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陷入了久久沉默。
容十立身在侧,将这几天探来的消息悉数禀报:
“我们没有货物包袱压着,三日前就已顺利到了汉阳城郊。本打算一半驻扎山上,另一半进城安顿,却不想城门口状况混乱,实在不对。”
“我扮作赶路的书生混进去,才知是城中前日生了疫病,听说传染得飞快。信州通判先前因公差去了北边的范阳城查访,得了消息就下令封城,派兵围着谁都不许进出。”
“此刻情况紧急,城是不能进了。怕是咱们需转道绕过去,往范阳城先行安顿,再作打算。”
纪实甫听得心焦:“哪怕是快马加鞭的急报,也得十几天才可上达天听,这样大的事情怎么能耽搁得起!便是通判斗胆下令强征附近的医师进城诊治,也难啊!”
容十闻言垂眼。
“怎么了?”柳絮霎时觉察。
“我们估摸着,不会调派医师入城了。”他微微避开投来的眼神,“这几天兄弟们已经打探到,通判下令过两天就要放火处理……”
纪实甫气得扯痛了自己的胡须,怒色冲冲:“人命关天,除非是全城感染到无药可救,不然如此行事和前朝末帝有何区别?”
“汉阳城是信州主管官府所设之地,何等繁华?一城之人少说也有千人,事发才短短几天总不是无一幸免,那信州通判难道已筛出谁是尚未染病者?”
见容十不语,他当即明悟。直念叨着“草菅人命”!
“若是这信州通判早打定了主意,为何要派兵围在城外这么久,不早放火完事?他就不怕城中百姓在四五日内聚众破城而出,更惹出大乱子?”
容暄偏头倚靠在黑檀木的车柱旁,朱殷发带搭落在肩,反复交缠似主人之思绪。
“信州其余郡城一半的守军皆被他调来,大概是自认有所依仗?”容一猜度着。
岳银朱方才便心生疑窦,遂开口道:“魏朝末年的大疫发生在大雍最南的交州泗水郡,那里靠近南疆,又邻江河,气候湿热多虫,故而确实是传染极快。可这信州?平白无故怎会自国土之中起病?”
“多年前,实甫曾在浴火郡昌黎城为吏,我倒也跟着知晓些不俗的传闻。”柳絮细细地回想,“当年桐丘城民有些人会往南河取水,有人说那河里可能被南疆人投了不干净的东西,乱我中土。但到底无据可考。”
容二理顺了剑穗,面色沉沉:“这或许正是给主君量身定做的好大一个局。”
“不错。那信州通判最为怪异,刚巧他不在城中,便出了这般祸事,很难不令人怀疑啊!”纪实甫早已冷静下来,分析道。
“只是未经查探,不可妄下定论。”
话是这样说,但他也有几分成算。
他此刻甚至腾升起些许的庆幸。
庆幸自己早对某些人失望至极,否则今日定会气得七窍生烟大骂不止,如何还能精心思量着为蠢货善后呢?
呸!都是些什么东西!
魏末帝为人荒诞放纵、横征暴敛,但好歹是明着的暴君,众人唾弃便是了;但那种表面上心怀苍生,暗地里残忍暴虐的,才真是防不胜防。
“不论如何,我等绝不可弃一城百姓的性命于不顾,天灾还是人祸,皆要面对。若是现下避开,我的名誉受损不说,良心上亦是难过。”容暄一锤定音。
她站直了身子,瞥向乖乖站在旁侧听着的素衣郎君。
祁隐擡眼,被目光相抵的热火灼了下眼角。
他眨眨眼,只当是询问:“师门有命,遇乱当出。我自是要进城为百姓诊治的,但事态凶险,不若大家留在城外,少些添乱。”
岳银朱偏头去看,发觉他神色认真,全然不是谦辞。
小神医是真觉得疫病易传染,想让她们这些不是医者的人不必进城,保全自身要紧。
只是,这种病,你怕是也没十成十的把握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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