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此生此世,非他不嫁(1/2)
第92章此生此世,非他不嫁
自此以后,天气不好路途不便时,宝钗会以黄夫人的名义,派书童黄岩去给诸葛兄弟送饭。
她私下向厨娘学了厨艺,心灵手巧,三、五次就触类旁通,厨艺也精妙起来,虽是素菜也烹饪得色香味俱全。
诸葛均每次都是赞不绝口,连吃两大碗。
诸葛亮则吃得半碗就停了。
黄岩看得生气,有一次忍不住抱怨道:“这可是我们小姐亲手做的,诸葛先生好歹也要看在做饭人面上,多吃两口。”
“这饭都是黄小姐做的?”诸葛均大吃一惊,转向他哥哥,“黄小姐,竟然还会下厨做饭?”
他的眼神中逐渐充满了艳羡:“二哥,我虽然承认你是百年难遇的大才子,可这位黄小姐,简直是千年难寻的天上仙女啊!”
诸葛亮微微一笑,伸手轻抚过盛饭的食盒,向黄岩道:“有劳你回去转告黄贤妹,亮想当面表示谢意,请她哪一日方便的话,过来草庐一见!”
黄岩答应了,走出门才反应过来,这人想道谢,怎么还请小姐去见他呢?
他回来告诉小姐,宝钗心下有了些猜想,她放下手中木桨,起身用布巾擦手,来回踱步。
黄岩见她迟迟不语,还以为小姐恼了,忙道:“这人太狂妄了,明天不给他送饭了!”
宝钗摇手,轻声道:“不,明日我亲自去送饭!”
次日,宝钗换了男装,临出门时瞥见廊下悬着的弓箭,鬼使神差拿了起来,挂在马背上。
雪已停了三天,道路上冰雪冻得硬邦邦,马蹄不住打滑。
宝钗纵马上了山坡,坡上雪未经踩化,上层结冰,底层依然松软,一走一个大窝。
行出半里地,至坡腰,忽见林间有一活物,窸窸窣窣跳过荆棘丛,又回头看人。
正是一只灰黑色的长毛野兔。
宝钗本不欲节外生枝,却见那野兔几次三番回头看她,似是看枣红马行得迟缓,这野兔还向回又跑了两步,抖着一双长耳朵。
枣红马打个响鼻,喷出一口热气,那野兔三瓣嘴唧唧作响,似是嘲笑。
它甚至蹦跳着从马蹄下窜了个来回。
枣红马跳起来要追它,被宝钗勒住。
她走至一处坡缓处,松开马缰,拈弓搭箭,一箭射穿了兔子喉咙。
她跳下马,冷静地用树枝剖开雪坑,将兔子尸体仔细掩埋。
自恢复记忆以来,这还是她首次再拿起弓箭,没想到技艺仍不输当年。
不过,这技艺以后只怕用不上了,若是血淋淋地拎着兔子回去,她的淑女形象就没了。
埋好兔子,宝钗整理衣衫,收起弓箭,赶往墓地草庐。
见是黄小姐亲来送饭,诸葛均喜出望外,远远迎出门来。
诸葛亮却是远不如上次热情,面色凝重,只起身让她坐。
宝钗将饭盒打开,一样样拿出菜来,柔声道:“七日前,贤兄曾亲口答应我每日多吃一筷饭,为何不做到?”
诸葛亮站起身,姿态有礼,神态却别扭:“人且旦夕有变,何况人言乎?”
诸葛均不知二人在打什么玄机,但二哥昨夜辗转一夜,今日又作出这般冷冽样子,想来是有交心之言要谈。
他走上前,自觉地拿出饭碗,大大扒了一碗饭,走到门外去吃了。
草庐简陋,内外其实差别不大,中午有阳光照着,室外反而更暖些。
宝钗不知诸葛亮为何旧话重提,替他乘了一碗饭,双手捧至面前,笑道:“不如,我读书给贤兄听?”
诸葛亮接过碗,叹道:“我不是在责问你,人生在世,诚于人难,诚于己更难。”
“可人生苦短,若不能照己心意而活,岂不辜负此生?”
宝钗勉强笑道:“我一切所为,皆出于己愿!”
诸葛亮上前一步,看着她的双眸道:“摆弄胭脂女红,周旋于蔡氏等庸人之中,当真是卿之所愿?规行矩步,唯有隐在男装下才能得片刻恣意,当真是卿之所愿?”
“明明画出了曲辕犁,却将名声尽归于亮,当真是卿之所愿?相夫教子,埋没一身才华,当真是卿之所愿?”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那个初见时便自比花中之王,跌落马身仍拼力去攀马鞍的那个黄贤弟,哪里去了?”
他咄咄逼人,宝钗不由得退了一步:“我只是个女子,不相夫教子、隐于人后,又能怎样呢?”
诸葛亮轻叹一声,软了声气道:“你才十三岁,仍做那骑马读书,惊艳世人的黄贤弟,又有何妨?在亮面前,指点天下英雄,尽情展露才华又如何?何苦碍于世人眼光,作此虚假之态?”
宝钗惊讶于她的直白。
在她的设想里,即便是千古称颂的诸葛丞相,也需要一位守好家宅的贤内助。
她如今的模样,正是千年闺训树立的典范,是天下男子梦寐以求的贤妻。
在父亲还在时,她与这一世的小黄月几乎没什么两样。可自父亲去世后,母弱兄蛮,世间一切都在压迫着她,服下冷香丸,压制心下的热毒,成为一位合乎规范的大家闺秀。
诸葛亮又上前一步,他个子高挑,自带居高临下的气场。
宝钗被逼不过,垂眸说了实话:“黄贤弟长大了,懂得了人情世故,知道诸事不能恣意,自然便成了黄小姐!”
她走至窗前,看着远方冰雪,道:“我若生而为男人,自可一世昂扬,建功立业。”
宝钗淡然一笑,不再压制语气中的自信:“我相信,这天下间大部分男儿,皆不如我。”
她叹了口气,又恢复了端庄模样,低声道:“但生而为女子,若不做知己守分的黄小姐,如何容于世人?”
她终是承认了,黄贤弟收束自我,成了人人称赞的黄小姐。
诸葛亮轻叹一声,世人对女子确是苛刻许多,尤其是才华出众趁得男子尤为蠢笨的女子。
他在席上坐下,从书堆旁拿出一张古琴,轻轻拨动,低声道:“亮若只将你当做普通朋友,你是否诚于己,是否以自己心意而活,亮皆会尊重。”
琴声淙淙,他的声音若隐若现。
“倘若……”他琴声顿了一顿,耳廓微红,现出一丝掩藏不住的紧张来。
看来自进门以来的冷然,也并非全然没有紧张的缘故。
毕竟,即便后期如何经天纬地,此时也不过是个未经历感情的少年人。
宝钗舒了口气,方才被逼迫的些许不舒服倏然消散。
诸葛亮手下琴声不停,继续道:“小姐上次送冬衣之情,让亮斗胆作了些猜想,故而方才说了许多妄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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