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2)
第54章
赵清浔醒过来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黑透。
房间里的灯光大亮,纪淮澈还睡着,高大身体局促蜷伏在床沿,俊朗脸上布满倦怠之色。
她垂着眸安静看他许久,视线从他侧脸缓缓移到颈侧,再到手臂,掌心。
他的手掌很大,经年累月的训练在上面留下一层粗糙的茧。
但即使是有这层防护,此刻他掌心上淤到发黑的血痕依旧触目,细看周围还有许多不规则的细小割伤,仿佛是被锋利的树叶所伤。她能想象到的唯一场景是他紧紧攥着荆棘状的蔓状植物,将全身的重量置于其上艰难攀爬。
他的伤会是在找她的时候弄的吗?
赵清浔有些出神,擡手轻轻复上他的脸。
他几乎是在她的指尖触碰到他下颌的同一刻醒了过来,闭着眼迷迷糊糊在她手上吻了下,含糊不清问:“要喝水吗?”
她点点头,开口时的声音果然有些沙哑:“好。”
赵清浔靠着床头坐起来,接过他递来的温水,又吃了点水果。
她胃口不佳,他自己去食堂吃的晚餐,回来时买了外面便利店的三明治,问她:“出去透透气吗?”
见她点头,他紧接着转身背向她蹲了下去,赵清浔莫名其妙:“……你干嘛?”
纪淮澈回头看她:“你还想自己走?”
“当然了。”
在医院被他背着散步也太丢人了,她推他起来,“你扶我,慢一点我能走的。”
两人沿着住院大楼的中心回廊慢慢走着。时值晚饭后的休息时间,不少病人在家属的陪伴下出来遛弯儿活动。
走了一圈后赵清浔发现自己还是多虑了,这是家综合医院,伤在哪里的都有,她就算真的被他背着出来也根本无人在意。
走到一圈的尽头时他们停下来休息,旁边通往户外露台的路上过来一对慈眉善目的老夫妻。
两人应该有七八十岁了,头发全部是花白的,气质看起来像是老一辈的知识分子。
老奶奶坐在轮椅上,身型很消瘦,但精神看起来很有神采,头上戴着一朵粉色的蔷薇花,像是刚从外面花坛里刚掐下来的。老爷爷在后面一边慢悠悠推着她,一边笑呵呵地弯身耐心跟她说话。
这样相濡以沫的平静画面在医院这种每天上演生离死别的地方显得尤为安宁和珍贵。
赵清浔的视线不禁追着两人的背影看了半天,直到身旁人低头附在她耳边幽幽说:“等以后你老了我也这么推你。”
她瞬间破防失笑,继而不悦侧目:“为什么不是我推你?”
纪淮澈垂眼看着她的脸,忽然意味不明笑了一下。
她问:“你笑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淡定自若:“赵检察官已经准备好跟我白头偕老了,我高兴。”
……处处是他的套路。
赵清浔抿了抿唇,想起来网上的梗,勾勾手示意他靠近一点:“嗯,我推你,推你去看我和别的老头儿跳舞。”
他半笑不笑:“那我就去把你们俩的音箱砸了。”
她淡淡扬唇:“随你,我又不会只有一个舞伴。”
纪淮澈手上的力道逐渐危险加重:“你还想有几个?”
她沉思着:“起码得七个,每天换着来吧。”
他阴阳怪气:“七个小矮人呢,怪不得这么喜欢跳舞。”
赵清浔没忍住笑了出来,板起俏脸呛他:“再矮也比你坐在轮椅上高。”
他高傲冷哼一声:“王子坐在轮椅上也是王子。”
“笑死,哪有你这么黑的王子。”
“再说一遍。”
“我说你……哎,疼……你轻点儿呀……呜……你不黑,你最白了……”
两人一路斗着嘴回到病房,隔壁床女孩儿的父亲下班后也来了,一家三口围在一起开开心心吃着水果,还盛情难却地塞给赵清浔两个青芒。
洗漱后纪淮澈把帘子拉上,铺好陪护床上的毯子,见床上刚才还跟他有说有笑的人这会儿脸色有些抑郁低落。
临近熄灯时间,他擡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俯身压低声音问:“怎么了?”
赵清浔摇摇头,本来不想说,但在他的压力注视下最后还是轻轻开口:“你小时候住过院吗?”
他回想着:“有次发烧一直不退,住过一周。”
“你爸妈来陪你了吗?”
“当然来了。”
她纠结着小脸问:“你那时候会觉得生病很幸福吗?不用上学,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父母也会一直陪在身边。”
纪淮澈指腹暗暗在她颊边眷恋蹭着,低笑一声:“不会。我们家人都很高冷,平常在家都没人说话,除了吵架的时候,四个人都凑不出来一张嘴。”
赵清浔拧眉失笑:“那你在家里时会觉得压抑吗?”
他不动声色握住她垂在床边的手,低声说:“不压抑,话少是因为性格,又不是因为冷战。”
“那你妹妹呢?”
“她小时候不住在家里,在外公家,初中时候才回来,跟父母不是特别亲,在家里话比我还少。”
赵清浔听言微怔了怔。她深知寄人篱下的感觉,不管对方再怎么对她好,可是那终究不是自己的家。
静片晌,她轻声问:“她跟你亲吗?”
纪淮澈叹息:“她还有个野生亲哥,她跟他更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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