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2/2）

整个贾府也就黛玉能在王熙凤这张嘴下讨到几分好处，有时还能占个上风，偏凤姐素来喜欢聪明伶俐的，就吃这一套，是以两人从前处的属实不错。

黛玉抿唇，如今她是主人家，自然不好穷追猛打，因只道：“姐姐既知道，做什么还总打趣人。”

说着又让坐看茶，才道：“府上不忙？”

凤姐吃了口茶，笑道：“怎么不忙，你少在这里装傻，难不成没收到帖子？”

“自然收到了，姐姐放心，明日我必然上门吃酒的。”

凤姐却道：“说到这个，我正是为此事而来。”

黛玉心道：果然。

就听凤姐道：“宝玉那个脾性，妹妹也清楚，如今越发不好了，实在受不得刺激。”

她顿了顿，索性敞开天窗说亮话，道：“他对妹妹的心思，想来妹妹也有所察觉，倘或到时见了你，再闹起来，那可当真不好收场······”

说着小心观察黛玉，见她垂首看着茶碗，瞧不分明神色，只得接着道：“妹妹只派个身边跟着的丫头去就成了，咱们两家的关系，不必讲究那些个虚礼。”

黛玉已久不见宝玉，并不知他情形如何，闻听此言心中复杂，半晌道：“凤姐姐，姻缘一事虽说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终究是一辈子的大事，宝玉若不清醒，你们哄着他成了亲，焉知他将来不会怨怪呢？”

凤姐知道他们两个自小一处长大，比别个亲厚些也是正常，见黛玉如此为宝玉着想，心中亦有几分欣慰：好歹宝玉一腔情意没有全落到地上，也算是不曾错付。

她叹了口气，道：“我知道妹妹是为了宝玉好，可实不相瞒，他如今一日不如一日，越发糊涂了，镇日痴痴傻傻，连吃喝也不知道。”

“怎么······”黛玉忍不住出声。

“请了无数名医僧道，都束手无策，实在是家里没了法子，才想着成亲冲喜，说不得就好了呢？”凤姐隐去了薛家讨债一事，道。

“那宝姐姐怎么肯？”

黛玉明知，却仍忍不住问。

凤姐似有嘲讽，轻笑一声，道：“宝玉神智不清，她可是好好儿的，倒比从前又能干些了。”

若不肯，谁又能强压着她拜堂不成。

黛玉无意置喙，便没有吭声。

凤姐一颗七窍玲珑心，哪里看不出来她的态度软和了，又道：“老太太也是这个意思，所以特特儿的派我来跑这一趟，好歹叫咱们家明日别闹了大笑话！”

“至于宝玉，若冲喜果然有用，等他好了，再有喜欢的只管娶回家就是，也不拘出身家世，横竖正妻是有了，他高兴便好。”

黛玉听闻也是贾母的意思，心中那点子犹豫终于散去，轻叹一口气，她对圆月道：“把雪雁叫来。”

凤姐便知她同意了，一拍巴掌，喜道：“到底是妹妹想的周到，四个月亮常随你各处走动，叫人看见不免要多费口舌。还是小雪雁合适，她自小随你到了咱们家，从不外出，宝玉又熟悉。”

黛玉笑笑，没有说话。

不一时，雪雁来了。

“你随琏二嫂子去，一切听她安排，莫要失了规矩。”

雪雁早得了圆月嘱咐，闻言老老实实点头：“是。”

凤姐高高兴兴的领着雪雁走了，黛玉垂头拨弄着茶碗盖，不知自己是否做对了。

至晚间，凌珺又变作小猫来找她玩，黛玉也有些蔫蔫的提不起兴致。

凌珺拧眉，见几个丫头都出去了，绕到帘帐后面，再出来便是一个翩翩贵公子。

他这里都大变活人了，那头黛玉仍是趴在床上，将他方才为了讨她开心自乾坤袋掏出来的稀世珍宝和各色小玩意拨来拨去，全无所觉。

凌珺抿唇，眼中闪过一抹暗色，心念一动，桌上的东西全部凭空消失了个干净。

黛玉这才坐起身，有些疑惑的四下看了看，正对上身后一双探究的眼睛。

“怎么了？”

凌珺动了动，绕到桌边坐下，不答反问，“你呢，怎么了？”

黛玉掩饰的避开他的眼睛，有些心虚：她直觉不该告诉他。

凌珺伸手托住她的下巴，少见的强硬让黛玉不得不看着他的眼睛。

“告诉我，”他语气很温柔，若不是黛玉此时心慌意乱，就能轻易听出其中诱哄，“可以吗？”

下意识点点头，立刻顿住，在他仿佛看透人心的眼神下，黛玉终于挫败的妥协：她其实并不是很想瞒他。

暖黄烛火下，小巧精致的红唇开合间闪着润泽的光，莫名的诱人。

凌珺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神色莫辨的盯着她，也不放手，就在黛玉心中的不安即将冲破牢笼，转变为恼火时，忽得眼前一暗，是他倾身过来，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如蜻蜓点水，轻巧的让人几乎感觉不到。

黛玉怔怔的望着他，甚至有些疑惑的歪了歪头。

可下巴传来的力道让她只能小幅度的动了一下，接着就被人温柔而不容拒绝的摆正，阴影再度降临。

她的眼睛睁的大大的，凌珺也微微睁开眼，近距离的透过那双翦水清瞳看着自己，片刻他直起身来，薄唇上移，一个轻吻落在那双盛着自己的眼睛上。

黛玉不得不闭上眼睛，听见耳边一声轻笑，她有些羞赧的攥皱了他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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