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兔三窟,烟熏火燎(1/2)
狡兔三窟,烟熏火燎
“明老,好久不见!”
会客室的门被推开,秦轲迈着长腿径直进来。看起来他对这次会面很重视,还特意换上了西装。
“秦少,今天怎么得空来了?”明玉清呵呵笑着,明知故问道。
作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榜样,秦轲附和道:“这不是听说明老对我们的合作有些建议,特地上门拜访。”
秘书贴心地为他拉开椅子,他微微颔首:“谢谢。”
坐定后,明玉清给他倒了一小杯茶,秦轲客气地感谢,随即单刀直入:“明老,听说您对春荣堂的画展项目有些想法啊。”
闻言,明玉清笑了起来,颇为和蔼:“不敢,只是在联络的时候,本想找之前熟悉的小友叙个旧,突然发现换了人。”
“嗨,年纪大喽,难得遇上几个投缘的,就想着小秦总能不能再安排下。”
“这样啊……”秦轲非常适时皱起了眉,他沉吟着,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入喉略显苦涩的滋味,让他脸上的表情更为生动。
苦的,不好喝。他暗自评价道。
秦轲放下杯子,悄无声息地挪远了些,他终于撩起眼皮,满脸写着纠结为难:“实不相瞒,凭春荣堂与我们的关系,我自然是首要安排一组给您,只是……”
“只是?”明玉清看着他的神色,也没说信还是不信,依旧乐呵呵地眯着眼。
都是老狐貍,也别说谁比谁阴。
“我们早在前个月就与G大签订了合约,需要筹备他们的毕业作品展。”秦轲腼腆一笑,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地摩挲着指腹,“您也知道,我是G大毕业的,毕业后也想为母校做些事情。其实教授他们都希望TG能协助承办下学生的毕业展,搞点新意出来——”
“只是我每年都是嘴上功夫,项目部门的档期协调不出来,只能从活动资金上略尽薄力。今年好不容易得了空,就答应了他们,合同在一个月前就签订完成,项目组也进驻了,现在换人确实有些为难。”
“这样啊……”明玉清沉吟道。他缓缓端起一杯茶,轻吹茶沫,态度不明。
秦轲是个人精,他自然能从这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中品出明玉清的回答:任凭你怎么为难,他非得拿下项目一组不可。
啧,张宇天这小子还真是块香饽饽。还真是招猫逗狗的,甩都甩不掉。
既然如此,我也尽力了。秦轲内心无奈地耸耸肩,随即一丝心理负担都没有,转手就把好友高价“出售”了。
他巧妙地转了个话题道:“不过嘛……”
明玉清品茶的手微顿,他撩起耷拉的眼皮看向面前人。
“既然是明老爷子有交代,怎么难办我们也得办,”秦轲的口风一转,他笑道,“如果明老您确实想要项目一组,我们无论如何也得给您调整回来。”
“至于TG违约的相应费用,也会由秦氏集团买单——春荣堂永远是秦氏集团的座上宾,这是永远不会改变的事情。”他非常圆滑地表了态。
明玉清却不吃他这套。谁不知道秦晟和他的关系,秦氏集团与TG向来也不分家,这场红白脸的戏码却是唱给了聋子听。
他呵呵一笑,只是淡声道:“小秦总年少出英才,是擡举我这把老骨头了。我也是沾了春荣堂的光,咱们两家是合作伙伴,不做一锤子的买卖,自然是该怎么按合约来,就怎么来。”
明玉清并不想在细枝末节上欠人情,春荣堂也是财大气粗的地方,他委婉表示愿意承担TG与G大违约的赔偿费用。
但重点却不是这个。
秦轲眼里划过一丝暗芒,他借着喝茶的动作,掩饰了微微翘起的唇角,随即义正辞严道:“没有的事,一码归一码。”
“违约金会由秦氏集团那边承担,我们TG也不想再秦氏捆绑了,就快成他们的附庸品了——”
他微微凑前,像是说悄悄话般,压低嗓音道:“总不能活在我哥的阴影下吧,我得做出一番自己的事业。”
明玉清眼底掠过一丝讥讽,脸上却依旧是和蔼的长辈模样。
笑话,要不是靠着“秦”家这个姓氏,他这种纨绔少爷,能做出什么成绩。明玉清打心眼里瞧不上面前的二代。
前面有秦延闻打江山,后有秦晟拓疆土,他只要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远比旁人逍遥得多。
瞧,他现在听见了什么惊天秘密。
还闯一番事业,秦轲自己也知道压低声音啊,怕不是担心传出去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明玉清作为春荣堂的大区主事,又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出来的老油条,自认为自己不会看走眼——因此,他对面前青年的异想天开,颇为嗤之以鼻。
但毕竟身经百战,他自然懂得隐藏好内心的鄙夷不屑,反而故作惊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那时有了上顿没下顿,完全只想着糊口,白白蹉跎了岁月啊。”
秦轲似乎没有听出他话里暗含的讥讽,反而被夸得不好意思了,他摸摸后颈,状似无意道:“没什么,就是觉得不靠家里我也能行,TG也小有成就,我哥那边又很唠叨,所以我索性放弃了秦氏的股权和分红,以后专心致志忙TG的业务。”
明玉清正乐呵呵地给自己斟茶呢,闻言,他手一抖,热茶淅淅沥沥地倾倒在茶盘中,溅起四散的水花。
“什么?”他的声音提高了八度,也顾不着掩饰了,满是愕然道,“你说你放弃了秦氏的股权!”
老狐貍上钩了。秦轲嗤笑一声,面上却是一副懵懂模样,他满脸真诚地补充了另外一个“重磅炸弹”。
“不止股权哦。”无知阔少大胆发言,“我还放弃了继承权。”
明玉清瞬间有些想用茶壶砸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塞了什么样的草包。
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只能干巴巴笑道:“哈哈,小秦总真会开玩笑。”
那可是秦氏集团啊,业务涵盖各个领域,在某些行业更是无冕之王——不能因为它是做实业起家,总是低调干事,不如旁的那么唬人,就觉得这是一只病猫吧。
秦轲见状,颇为坏心眼地断了他最后的想法。“没有开玩笑,我还特意去做了公证,相关协议也签好了。”他贴心补充道,“对了,就是前两天的事儿。”
他是不是疯了?
还是我疯了。
明玉清冷静地疯狂给自己灌茶,企图理清满脑子的困惑。他觉得有些荒诞——不知道是秦轲太离谱,还是这件事太离奇。
“阴老,以后TG就是我个人的了,而我也和秦氏集团再无瓜葛!”秦轲兴冲冲地和他分享着喜悦,他开始憧憬未来的美好生活,“如果您以后还有什么合作事项,可以直接联系我,不用通过我哥那里。”
明玉清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死死憋住不屑,他尴尬笑道:“自然自然。”心里却无语至极——秦轲究竟知不知道,“秦氏集团”这四个字代表的含义。
它代表着一个实体的庞然大物,囊括了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光是几个重点产业的营收,就能凭一己之力撑起当地的GDP与税收。
为什么秦轲竟然有勇气拿TG与秦氏集团相比较呢——没有人会希望用蚂蚁衡量大象的重量。秦氏之所以配称为“集团”,因为其名下资产众多、子品牌无数。平价、奢牌,各阶层一网打尽。
要知道,秦氏集团之所以在江城,只是因为当年总部选址落在江城,并不意味着它的业务仅限于这块地方。
出了江城,秦氏集团依旧是呼风唤雨的存在,而TG只能是名不见经传的无名小卒。
怎么会有人这么拎不清?扔了西瓜捡芝麻?
明玉清简直要气笑了,他看着秦轲满脸一副“我赚大发了”的表情,心里虽有郁结,却也怀揣了暗搓搓看热闹的恶劣心思。
如果没有秦氏集团的背书,没有人会去买秦轲的账——他在还没学会走的时候,就妄想学会跑步。
像是摔断腿的人,盲目自信地认为扔掉拐杖也能行走,等失去了器械的辅助,他才会感受来自现实森森的恶意。
这场戏会以怎样的狼狈落幕呢?
明玉清有些好奇了,本身豪门腌臜事就多,为了争夺财产权,兄弟阋墙的事也时有发生——而偏偏却有傻子将自己的权益拱手相让,后面幡然醒悟之时,究竟会闹出怎样的风波呢?
现在,他非常期待秦轲痛哭流涕、悔不当初的模样了。
看着明玉清毫不掩饰的嘲笑,秦轲垂眸,他心情颇好地给自己吹凉了茶,缓缓抿了一口。
虽然依旧苦得难以入喉,但他却心情颇好,以至于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把火啊,得再烧得旺盛些。
得烧遍江城的大街小巷,烧到它最应该烧的人耳朵里。
就像是在地洞里掏兔子,狡兔三窟,只有烟熏火燎,才能将猎物逼到绝境,让它乖乖地钻进早已设下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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