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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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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武景同看着高台上的小少年一脸不愉,蹬着往高台上的梯子一步步下行,待将落到地面时,伸手接过了身边一老者递来的武器,竟是一根丈二长的鞭子。

战阵冲杀,向来以利刃为主兵器,先前见他舞剑,武景同便以为这小孩擅剑,没料看他接手鞭子的熟练度,原来竟是个使鞭的行家。

他望着前方稚嫩的少年,心中一动,试着询问,“我方才听你们说什么生辰宴,难道今夜他们在此,是在替你庆生?你是冬至生辰?”

凌湙一点点将鞭子卷了拿在手里,虽然武景同一直表现的温和,甚至堪称谦忍和煦,可不知怎的,他不太喜欢他这副居长的派头,仗着身高年龄,看他如任性玩闹的邻家小弟。

笑死,从来只有他收小弟,还没人敢一上来就往他面前充大辈的。

这武景同简直是在往他雷区上蹦迪。

凌湙一步步逼近武景同,待与他相隔不过一丈时才道,“不管今夜是什么日子,但接下来你如果还是这副态度的话,明年今夜就是你的祭日。”说完一抖鞭子就抽了过去。

武景同握刀的手就一直没放松,肩背肌肉也一直在紧绷状态,他表现的并不似面上轻松,凌湙给他的感觉很邪乎,明明是个小孩儿,可遇劲敌才有的那种危机感,从见到他时就一直在提醒,提醒他面前的这个小孩非常危险,不可掉以轻心。

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调侃,“小小年纪的,火气干嘛这么大!”就再也应顾不暇了。

两人在场中短兵相接,凌湙因为幺鸡的离开,身型上露了短,鞭影兜不住高八尺的武景同,只能在他上围以下封止对方攻击,打的他寸步难移,而武景同的刀影却能兜头罩着他打,乒丁乓当的武器相撞声,一个仗着身形灵活,不停变换方位,一个仗着身高优势,站桩接招,如此过了大半个时辰,竟谁也奈何不了谁,武景同既破不了凌湙的鞭影跑出去,凌湙也拿不住刀风赫赫的武景同,除非真要搏命,否则这就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武斗。

凌湙渐生郁闷,早知先将幺鸡留下,等拿了武景同再去围剿他的属下也不迟。

武景同却越来越惊,他的武艺,整个北境不敢说第一,却也是除了他爹以外,无人能抗衡的,怎料一趟南行,回途竟遇上这样强劲的对手,且看对方模样,还是个未长成的孩子,这太让他震惊了。

两人见招拆招,谁也不敢放松,武景同越打越兴奋,铜色肌肤都漾着红,眼内光彩熠熠,嘴里不时发出“呼、喝,好小子好功夫”的夸赞,而凌湙也打出了许久没有过的畅快淋漓,一改往日收敛,尽情的拿武景同当陀螺抽。

只是这种势均力敌的打法,若基于友好交流还行,偏偏两人现在的立场属敌对,这虽然是凌湙自定义的,可事实就是,他所有的属下都在盯着他看,若他没能如之前那样有碾压之势,那之前自信擒拿人的豪言,可就要变成巴掌拍回他脸上了。

就,反正不能搁这么多人面前损颜面,领导包袱不能掉,于是凌湙打的越来越凶,渐生两败俱伤之心。

啊,这该死的胜负欲!

站在旁观战的蛇爷,也看出了凌湙的不耐,他左右挑了挑,见酉一扶刀皱眉,便问他,“你敢上么?”

给凌湙做塔基,不是说只负责驮他游走的,还得有护身的能力,以及打配合的机变,不然就成了拖累和漏洞,帮不上忙,还有可能送命。

酉一上前半步,高声询问凌湙,“主子,酉一请上阵。”

凌湙打的烦躁,又嫌自己干了蠢事,正恼的不行,酉一出声,跟他主动要认输了似的,这与一开始两人一体不同,半途加人,就是在示弱,他瞬间炸了,“上什么上,不用,不打了。”

怵的酉一和蛇爷瞬间请罪,知道他们这是好心办了坏事。

武景同上围以下的锦袍,都叫凌湙的鞭子抽成了破布,本来也窘的不行,想着要用什么方法化解这场矛盾,且他自认双方也没大仇,好好说道说道,或许还能交个朋友。

这么旗鼓相当的对手,还这么年轻,他是真起了惺惺相惜之意。

凌湙这突然的罢手,最后一鞭子打空落地,溅起一片草屑飞扬,愣是叫武景同在窘然里冒出一丝乐,笑意划过眼角,也顺势收了刀,无奈的提了提衣裳下摆,“我这身衣,今天刚上身。”

说完动了动酸涩的肩背,望向场中的篝火,和冒着热气的汤锅,非常不见外道,“我这连着赶了两天路,一口热食没吃着,你那汤锅里煮了什么这么鲜香?请我用一碗啊!”

凌湙乜了他一眼,为自己先前的大话下不来台,正卷着鞭子想折,武景同却不容他拒绝,大步一迈裹了他的肩膀就往锅边走,亲密的跟两人本来就是友人一样,边走边道,“我老远就听见你们这边又唱又跳了,弟弟,你这生辰过的真热闹,嗯,也别致,那歌我都没听过,很好听,非常激舞人心,怎么样?把人叫上来,再给哥哥演一回?”

他与人要把汤结拜,却撂了自己的属下还在人刀下,直愣愣的看着事情陡转,等反应过来,他家少帅已是一碗汤下了肚。

黑衣亲卫卒。

凌湙也被一碗汤抚了心,端着热汤暖手,歪头打量武景同,“你也不怕汤里有毒?怎么一点防人之心也没有!”语气轻嘲,却没了一开始的恶劣。

武景同哈哈大笑,长臂一伸捞了凌湙裹在臂弯当中,“你怎么这么别扭?明明就对我很欣赏,是不是也很少遭遇到我这样的对手?害,我与你一样,老早没人能与我打成平手了,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来,再重新介绍一下,我,武景同,家中老小,年二十有三。”

凌湙叫他揽的不自在,晃了两下肩膀没挣脱后就不动了,懒洋洋道,“好巧,我也是家中老小,凌湙,家中行五,今天刚过四周岁生辰,要按虚岁算的话,六岁吧!”落地一岁,过完年自动长一岁。

武景同一口汤直直喷出,把着胳膊里的少年左看右相,瞪的牛眼贼大,“你诓我?四岁不可能长成你这高,就是六岁也少见,除非你家个个高壮。”他比同龄人高一个头,就是因为父祖辈个都高。

凌湙一脸故事的瞪了他一眼,“有原因的,吃了秘药拔高的,现在这么高,往后五六年都只有这么高。”他不会说是因为行针所致,那本来就很伤身,短暂的激发人体潜力,尔后是需要时间恢复的,他这模样,至少到十二岁不会有多大改变。

只这话,他不会与刚见第一面的陌生人解释,能这么寥寥说上几句,就当是他释放的结交之意了。

武景同又立马换了一脸不赞同,语重心长道,“举凡秘药都有毒,你不管有什么原因,也不能这样伤害自己的身体,小五,你以后有难处可以来找我,整个北境我都能护着你。”

凌湙用勺捞了块咸肉骨头给他,问道,“你从哪边来?”像他这样的少帅,出北境是需要朝庭手令的,私出是会被参的。

武景同捞着骨头啃了一口,没怎么思考就给了凌湙答案,“去相看媳妇了,我姑姑给我说了门亲,在江州那边,刚好趁着夏季闲适,就去看了看。”

凌湙哦了一声,不大感兴趣,但还是问了句,“相中了?”

这一问,就跟戳了话痨的槽点一样,武景同骨头也不啃了,擦了手脸,就道,“没,那女子嫌我太高,说压迫感叫人害怕,天地良心,我都没嫌她矮呢!她约莫和你一般高,却长的瘦了巴几的,我姑姑说那叫袅婷婉约,可我只知道,她要嫁来北境,活不过当年冬季,太弱了,我根本不喜欢那样的,不然北境那么多名门姑娘,我怎么可能到现在娶不上?小五,哥长的不算丑吧?面貌英俊身材魁梧,多标准的男子汉啊!结果到了江州,叫那些豪门贵女,嫌弃的跟路边的大黄似的,没一个对我丢香帕,哎哟,气死我了,害我白白耗费了两个多月的时间,结果愣是一个媳妇没捞着,还叫我姑姑给说了一顿,气的我节都没过就跑了,呸,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总会有适合爷的姑娘等着我,我根本就一点不着急娶媳妇。”

凌湙:……看出来了,这是被人挑落下来,急眼了,说不急,其实心里着急的很。

武景同话匣子一开,就刹不住车,可能也确实是憋狠了,又跟属下说不来,这突然逮了个投缘的,就一股脑将苦水倒个痛快,“我爹想叫我娶个同样门第的武勋府姑娘,可我娘一心要帮我挑个京畿高门贵女,我自己却想找个投我缘的,不论门第出身,我喜欢就行,可我爹娘都不同意,只肯答应我纳的妾随我挑,小五啊,哥只想找个一心人过日子,不想学京畿郎君那般纳一屋子女人,太烦了,真的,哥一个人应付不来,可偏偏哥这身份,总没有姑娘肯相信我能守着一人过日子,小五,哥都被搞的快对婚姻失去信心了,或许还是单着比较好。”

这思想,这觉悟,简直叫人另眼相看。

凌湙觉得他现在非常需要一醉解千愁,便问他,“你要喝酒么?”

武景同一听眼睛都亮了,直点头,“有酒?那太好了,哥可是千杯不醉。”

凌湙挑眉,上一个千杯不醉的人可实实睡了三天。

蛇爷知机的上了一壶烧酒,凌湙递出去时还好心道,“酒烈,你悠着点。”

武景同哈哈笑,不在意道,“最烈的酒在我们北境,其他地方的酒都软绵绵的,跟喝水无异。”说完一口焖了半壶。

“好酒。”

凌湙叹息,举着汤碗与武景同手里的壶碰了一下,“武景同,你助我过了登城,我就认做哥,否则,凭你那几声小五,我就敢剁你。”

一见倾心的,那是男女。

一见如故的,多是豪侠。

而我们,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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