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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痛(加更,三合一) 那药瓶,如同地……(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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止痛(加更,三合一)那药瓶,如同地……

幸好,走廊上医生、病人来往不绝,穿白大褂的人影隐在人群中再正常不过。何初月的目光擡起浅浅扫过,并未多停留。

她转而继续训斥池秀梅:“你要多少钱治病,我们大不了去借,别让她看笑话行不行!”

“你要是有出息,我用得着跑到这里现眼……”

直到两个人的拉拉扯扯的背影完全消失,从郑淮明极端的恐慌中缓过神来,身体真实的感官逐渐回笼——

似乎有千万把小刀扎进胸腔,搅得鲜血淋漓。剧烈的刺痛从上腹一直蔓延到心口,郑淮明猛然踉跄,扶住窗台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清楚这是应激性的疼痛,擡手狠狠地朝肋间按下去,试图强行压制住痉挛。

可是以暴制暴的动作没有效果,反而掀起更尖锐的抽动,霎时眼前一黑。

身边不时有人经过,郑淮明手撑着窗台边缘,艰难地吞咽了两下,连腰都不敢弯下,强忍着蜷缩的欲望,艰难地朝办公室迈步。

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没有做……

短短百米的距离,冷汗已经全然浸湿了薄薄的衣领,他掏出手机,给李栩播去一通电话。

“去宣传科打个招呼……”声音低沉暗哑,他强提一口气,断断续续道,“把全院我的简介和照片都撤下来……现在立刻。”

李栩茫然:“主任,为什么要撤啊?那么多宣传栏都要拿下来……”

郑淮明打断他,简洁明了道:

“现在去办!”

未等李栩回应,他已直接挂断了通话。

心外办公室的大门近在咫尺,旋开门把,再重重关上。

“咔哒”一声落了锁,与外界隔绝。

郑淮明靠在门边,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滑落。昏暗中,手机屏幕的微光照亮他惨白的脸色,颤抖着手将报告单转发给珠海八院的肝病科主任,询问是否能帮忙立刻将病人转入……

等不及了——

他绝对不能让何初月认出她,更承受不起方宜得知这一切的后果……

心脏像被撕裂般抽搐,按下发送键,郑淮明再也坚持不住,靠着冰冷的墙壁滑落在地上。将身体紧紧蜷缩起来,双手都已经用力抵进了肋间最深处,依旧无法强压半分。

为什么上天不肯放过他?

明明快要触摸到幸福了,指尖已经感受到温暖的光源在不断靠近。很多个瞬间,他曾天真地以为,自己也能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爱、去生活……

意识模糊中,郑淮明自嘲地弯了嘴角。

上天凭什么放过他?

一条鲜活的生命在最灿烂的年纪入土,原本美好的一家四口一夜之间分崩离析。

叶婉仪、郑国廷、邓霁云……他们哪一个不是受尽了岁月的折磨。

上天凭什么唯独放过他。

无数个熟悉的面孔,生动的、绝望的、哀伤的、刻在冷冷墓碑上的,飞快盘旋浮现着……仿佛一击重锤将那脆弱残破的器官碾碎,连脊骨都寸寸敲断。

“呃……”

痛到气管痉挛不止,急促吸入的半口气哽在胸口、郑淮明目光涣散地揪住衣领,白大褂皱得不成样子,高大的身影狼狈弯折。

太疼了——

男人微张的薄唇渐渐泛紫,肩膀在冰冷的瓷砖地上辗转挣扎。有一刻,他甚至存了放弃的念头,就这样窒息在这片黑暗当中,以死为这场漫长无望的痛苦谢罪……

可脑海中,还是有一个女孩笑着的脸若隐若现。

她清晨落在他脸侧的吻,还尚有一丝温度,将他从混沌中拖拽出来。

郑淮明凭着最后一丝理智,擡手砸向胸口。这是最粗暴,却也最有效的办法。

一下、两下,他用了狠劲,终是周身一颤,氧气疯狂地涌入肺部。

缺氧的眩晕中,剧痛和痉挛交叠着流入神经末梢。郑淮明意识到不能再这样下去,狼狈而艰难地朝文件柜踉跄着爬过去。

连撑起身子都没法做到,他拉开抽屉,胡乱地翻动着。

里面的药瓶和杂物哗哗作响,在死寂中被无限放大。半晌,终于哆哆嗦嗦地摸出了一管注射剂。

口服的止疼药对郑淮明来说,已经没有了太大的效用。

这是一种给急救病人使用的强效止痛注射液,起效迅速,效果极好。

第一次用,是月余前,他从高烧昏迷中醒来,从北川南郊急于去碧海找方宜,从小诊所开到一支。这是这一针让郑淮明发现,自己的身体对这种注射液耐药性低,镇痛效果好得出奇。

第二次用,是几天前。他落地渝市后,在极端恐慌和急切的等待中,他冲动下喝了酒,才鼓起勇气去见她。

但酒精的刺激也让他胃里痉挛不止,情绪郁结,两次生生痛昏在急诊,各类止痛药都不管用。眼看人已经快要休克,医生让他签下免责告知书才推下这一针。

这种注射液药效太猛,尤其对呼吸的抑制作用非常强烈,大城市的正规医院几乎都不使用,只有一些小城市或不正规的小诊所还有。

回到北川后,他找渠道买了一些,以备不时之需。没想到,才几天就派上了用场。

指尖捏住冰凉的瓶身,郑淮明毫不犹豫地抽了药,手却抖得厉害,好几次没法扎准血管。几滴透明的药液漏在皮肤上,渗着缕缕凉意。

他闭了一口气,缓缓将止痛药推了进去。

冰凉的液体顺着血管流动,几乎是瞬间,加快的心跳就在耳畔炸开。药管掉在地上,郑淮明双手一并掐进上腹,冷硬的器官仍在不断变形抽动,剧痛向上顶着心脏,带来一阵阵心悸和闷滞。

隐忍的呼吸声断断续续,越来越微弱。与方才一刹的窒息不同,一次次喘息宛如有千斤重,压得他连掀开眼皮都丧失了力气。

郑淮明知道这是最常见的副作用,索性将额头抵在文件柜上,合眼强忍着,等待镇痛起效。然而,强烈的失重感如巨浪将他席卷吞噬,整个人骤然就失去了意识。

-

晚上六点半,海悦餐厅顶楼。

这家西餐厅近两年备受年轻人追捧,胜在菜色新颖、样式繁多。此时正是用餐高峰,四周座无虚席。

之前方宜刷手机时,无意提了一句,郑淮明就悄悄提前半个月预定了位置。

池秀梅的突然到来,打乱了所有心思,方宜本说不来吃了。大概是看出她心情不佳,郑淮明还是执意以位置不能取消为借口,说好了今晚见面。

不想拒绝他的好意,方宜特意推了加班的拍摄,赶着晚高峰准时到了海悦。

可提出吃饭的人已经迟到了半个小时。

靠窗的景观玻璃上映着方宜的侧脸,她静静望向北川繁华的夜景。桌上的餐前点心只动了两口,已经凉透了。

“小姐,我帮您更换一份吧。”服务生热情地撤走。

“谢谢,不用了。”她笑笑。

电话打不通,微信也没有人回,心里空荡荡的。

方宜犹豫了一下,还是打给了李栩。

“没听说主任上手术了……”对面似乎在走路,背景有些嘈杂,“中午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呢,可能是被其他科会诊叫走了吧。”

不想多打扰,方宜道谢后挂掉了电话。

优美的钢琴曲流淌,灯光昏暗别致,在这浪漫的氛围中,方宜有些疲惫地垂下头,揉了揉酸痛的额角。

又找不到郑淮明了。

相似的情景、痛苦的回忆,都让惴惴不安的感觉在方宜心中疯狂蔓延。

通讯录飞快下滑,却在冲动地点进周思衡的名字前顿住——

不至于,可能只是被工作临时叫走了。

但真的紧急到连一条语音都来不及发吗?

会不会是病了,或者出了什么别的事?

方宜清楚自己过于草木皆兵了,竟连一次迟到的晚餐都会引发无数猜想,但又无法控制自己的思绪——

一切不过都是源自过去的累累伤痕。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时,桌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郑淮明”三个字,让方宜一时不想去接。

手机兀自响着,安静下来,又一次响起。

直到第三个电话,她才按下接听。

听筒里的男声有些暗哑,带着浓浓的歉意:“对不起,我刚刚临时上了个手术……以为会很快结束的。”

“嗯……”方宜闷闷地应了。

“你还在德悦吗?我现在过来二十分钟,别饿着,你点菜先吃吧。”

郑淮明的理由依旧让人挑不出毛病,也足够体贴。

方宜盯着空荡荡的餐桌,忽然很不想见到他:“我已经走了,电视台有点事,联系不上你,就随便吃了点。”

“今天是我不好,对不起……”他没有坚持,“那你快下班了告诉我,晚上我来接你。”

“没事,你工作一天也累了。”方宜顿了顿,故意说道,“许医生也是这个方向,他顺我一程就行了。”

没等郑淮明回复,她直接以“导演找我,先挂了”按下了挂断键。

将手机倒扣在桌上,方宜一口饮尽柠檬水,酸甜清爽的液体流过喉咙,总算将胸口闷着的气冲淡。

这家西餐厅很难预约,尤其是如此漂亮的景观位。

她不想浪费这一个难得悠闲的夜晚,直接约来在附近互联网公司上班的好友。两个人点了一大桌菜品,一边闲聊,一边吃得一干二净。

德悦餐厅位于市中心,吃完了饭,两人又一起去商场逛街,买到了一件非常称心的浅棕色羊毛大衣。

直到深夜,方宜才手拎购物袋,哼着歌回到家。

门把“叮铃”一声解锁,她推门而入,只见客厅里一片昏暗。

郑淮明静坐在沙发靠门的一侧,手肘撑着下巴,竟是已经等得睡着了。大灯没有开,电视机里正播放一档新闻节目,兀自嘈杂,变幻的光亮照在男人的脸上,长长的睫毛下垂,映出淡淡的阴影。

方宜愣了一下,郑淮明向来睡眠很浅,她很少见他会在这样的环境里入睡。

她不自觉放轻了脚步,小心地把塑料购物袋搁在地上。

然而,这一点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是将郑淮明吵醒了。他眉间有几秒的朦胧,擡头的瞬间,眼中是难掩的困顿和疲惫。

他脸色有些苍白,笑了一下:“你回来了……”

“怎么不进去睡?”

郑淮明的目光微顿在她手中的购物袋上:“我去电视台接你,保安说楼里已经没有人了。”

他坐在车里,看着大楼里的光一盏、一盏熄灭,出来的却都不是相见的人。

一想到他可能等了自己很久,方宜回屋的脚步停住,有些莫名道:

“我不是说不用接我吗?”

郑淮明单手摘下眼镜,神色依旧温和:“总是麻烦许医生不好,八院应该也挺忙的。”

方宜听了这话,顿时觉得有点好笑——明明是介意,还非得用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不麻烦,特别顺路。”她刻意放平语速,像是轻快地讲起一件普通的小事,“今天是去拍外景,正好他也需要我参谋一下拍摄用的衣服,看到合适的,我也买了一件。”

说着,方宜晃了晃手里的购物袋,头也没回地转身走进卧室。

她洗完澡,顶着湿漉漉的长发穿过客厅,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只见郑淮明还像刚刚一样坐在沙发里,丝毫未动。

电视里的节目已经转成了娱乐综艺重播,吵吵嚷嚷的。

细边眼镜捏在修长的手指间,他目光是转向电视屏幕的,却有些失焦,不知道是否真的看进去了。

方宜故作平静,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

听到身后郑淮明唤她的名字,声音中明显带着几分诚恳和无奈。方宜关上卧室门,将那半句道歉一并关在外面,打开吹风机吹头发。

不是多大的事,就是感觉很累。

她倒是宁愿他说,你是我的女朋友,以后不许坐其他男人的车。

轰隆隆的热风带走水珠,好似也将烦闷吹走些许。

突然,微凉的气息靠近,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将方宜从背后抱住。郑淮明俯身,沙哑的声音伴随着吹风机的噪声传入她耳畔:

“别生我气了……”

方宜举着吹风机的动作微僵,热风源源不断地聚集在同一处,烫得她抖了一下。

她语气柔和,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别动,我在吹头发。”

郑淮明见状,低顺而有几分讨好地去吻她,干燥的唇落在耳侧。方宜偏过头,不动声色地躲开,却被男人几分着急地更紧禁锢:“下次我一定会准时的,今天对不起……”

方宜愣了一下,那股压抑了一晚上,连吃饭逛街都没能消解的火气瞬间从心中涌起。

他以为她在气一顿晚饭的迟到,自己是那么斤斤计较、无理取闹的人?

“我说了,现在别动我!”

方宜不自觉提高了声音,试图挣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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