煎熬(二合一) 哪怕被厌恶、放弃,他……(1/2)
煎熬(二合一)哪怕被厌恶、放弃,他……
一整夜同床异梦,方宜辗转反侧,将自己缩在双人床的一边。
寂静的黑暗中,身旁男人的呼吸声时轻时重,显然也没能安眠。直到凌晨两点,她实在忍不住,爬起来去客厅翻出两粒褪黑素,推开了次卧的门。
床单和被子都冷冰冰的,但这一次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方宜打着哈欠走进客厅,意外地看到落地窗前郑淮明的身影,脚步一顿。
平时这个点,他早就去医院了。
白茫茫的天色间,郑淮明一身笔挺的黑色夹克,背光而立,映出棱角分明的侧脸,显得无端冷峻、清冽。闻声转过头,温声说:“醒了?早饭在桌上。”
他眼中泛起浅浅的笑意,真实而诚恳,也丝毫未提她半夜去次卧睡的事。
方宜不知如何回应,默然点了点头。
她洗漱完回到客厅,没什么胃口,只热了一碗粥喝。
郑淮明蹲在纸箱前,弯腰给小猫喂药、换地垫。他动作慢条斯理,间或停顿,余光不时地看过来,似乎在等她吃完早饭。
一碗粥见底,方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开口问:
“你今天不上班?”
“轮休,等会儿有个手术。”郑淮明站起来,自然道,“吃完我送你去电视台吧。”
一路上要半个多小时,想到两个人要在狭小的轿车里相处,从前亲昵的空间此时变得有些让她想逃。
池秀梅的事就像那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断了方宜内心那根弦。对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失望到了极点,连争吵、质问都失去勇气,越看越觉得陌生。
方宜撒了个小谎:“我今天不去电视台。”
“去工作室?”郑淮明的温和中带着坚持,“时间还早,来得及……”
“下午才去。”她飞快地说完,低下头不再看他,“你先去上班吧。”
对话没有了回旋的余地,郑淮明轻应了一声,没过两分钟就推门离开了。方宜站在落地窗前,看着他的车驶离小区,才回到卧室收拾去电视台工作的包。
走之前,她蹲在纸箱前,注视着那只缩在布垫里的小猫。
还是那么弱小、可怜。好在暖了一夜,又吃下药,它此时已经不发抖了,脸上的污渍和脓水被清理干净,蓝盈盈的瞳仁里多了一丝光亮。
方宜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小猫的脖颈,短而薄的一层毛,扫在指尖上。
感受到温柔的触摸,小猫努力地仰起头,蹭了蹭她的指尖,努力发出一声微弱的“喵”。像是求救,又像是渴望爱。
一连好几天,方宜下班回家时,郑淮明都在。
无论夜里几点,桌上常有饭菜,而她也总留下一句“在工作室吃过了”就转身走进卧室。
“今天也吃过了?”郑淮明脸上挂着一丝勉强的笑意,“不是刚从北郊回来吗?”
谎言被拆穿,方宜挂包的手顿了一下,不知道他是从何得知自己拍摄行程的。
郑淮明起身去热菜,背过身去看不清神色:
“吃一点吧,有你爱吃的菜。”
好几个借口划过脑海,就要脱口而出。方宜突然觉得这样有点没意思,又正好是饭点,于是脱了外套坐下。
蒜香排骨,清蒸鲈鱼,清炒生菜,蛤蜊豆腐汤。
方宜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才喝了半碗,整个人已经暖和起来,一整天奔波的寒气四散。
两个人相对而坐,久违地陷入沉默。
郑淮明脸色有些苍白,手中的勺子在汤碗里搅了半晌,却未曾擡起一次。袖口挽起的小臂支在桌面上,肌肉线条微微用力。
“多喝一点。”他擡手,给她添了一碗汤。搁下的瞬间,修长的手指晃了晃,奶白的鱼汤洒出几滴,沾湿了虎口。
方宜直觉他可能不太舒服,可郑淮明只是避开目光,歉意地笑了一下,抽出纸巾来擦手。
见他一副平静隐忍的面色,料到答案定会是一句“没事”,她也顿时失去了开口询问的欲望。
一顿饭味同嚼蜡,方宜埋头吃着,终于扒尽最后一口。
忽然听对面传来一句:“明天晚上,有人想来看一下小猫。”
方宜愣了一下,听他接着说:“是内科一个同事的侄女,一家五口。家里以前有一只猫,养到十多岁自然走了,一家人一直想再养一只。”
经过郑淮明这些天耐心地照顾,小猫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小脸圆润了,一双眼睛也变得有神,甚至会在摸它时撒娇地露出肚皮翻滚。
方宜见过他照料小猫时的目光,是难掩的柔软、喜爱。
原以为早就算正经养下来了,全然没想到郑淮明会突然说把它领养出去。
她诧异道:“怎么突然送走?”
“原本也只是暂时养几天。”郑淮明淡淡说。
方宜皱眉:“你不是很喜欢它吗?为什么把它送走?”
女孩的问题太过直接,被一句话戳中了要害,郑淮明眸间闪过一抹暗沉。他执筷子的指骨轻微泛白,浅笑说:
“他们家有老人、小孩,有更多时间陪伴、照顾,比我们更适合养它。”
“我看了以前那只猫的照片,养得很好。”
字字句句都是“适合”,偏偏绝口不提他自己是否想留下。
方宜搁下手中的勺子,勺柄和白瓷碗边缘碰撞,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他的某种无私已经到了让人恨铁不成钢的地步——
她语气中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气愤,冷冷道:“跟你说话怎么这么费劲?我是问你想不想养它,不是谁更适合养它。”
郑淮明微怔,擡眼是刹那的茫然。
“你难道没有对它很好吗?”方宜稍觉将话说得太重,不自然地缓声道,“况且是你救了它的命,你怎么知道它不喜欢你?”
——你想不想养它,不是谁更适合养它。
这句话落在心间,如一叶绿枝轻点湖水,霎时泛起一圈涟漪。
郑淮明神色无意识地舒展,清远的眉间染上半分柔和,指尖攥了攥,轻声问道:
“那你……喜欢它吗?”
平日在手术台上理智果决的人,在这件事上出人意料的犹豫温吞,就像一个小心翼翼恳求应允的孩子。
“跟我没关系。”方宜利落否认。
养在家这么多天,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可她不想纵容他找借口,狠了狠心道:
“考虑清楚你自己想不想要它……把你的感受放在靠前一点的位置。”
说完,方宜将碗一推,站起来径直走进卧室。
所以她没有看见,在自己转身的瞬间,桌对面的男人微微红了眼眶。
卧室的门轻轻闭合,空荡荡的客厅里,郑淮明如雕塑般久久未动。直到沙发后心有灵犀般地,传来一声微弱的叫声,他紧绷的脊梁忽而松下来,扶着桌边踉跄起身。
白净柔软的布垫里,一双清澈的蓝眼睛紧紧盯着他,曾泥泞打结的褐白毛发清清爽爽,受过伤的皮肤也已长出一层薄薄的绒毛。
郑淮明单膝跪地,长时间紧攥的指尖微微颤抖,触上它的额头。
小猫依赖地仰头迎上来,用潮湿的鼻尖轻蹭,张嘴露出两颗可爱的尖牙:“喵。”
一条鲜活的生命,是无法预知的未来,是更是数十年的照顾与责任。可如果能抛去那些理智的条条框框、放任一回,他想将它留在身边……非常想。
无数个难熬的夜晚,他也曾自私地想过,当年要是没有推开她就好了……
郑淮明将毛茸茸的小猫抱起来,轻轻拢在了胸前。心间某处尘封的冰冻悄然开裂,从最深的地方渐渐融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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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末,北川陷入连绵的阴雨。阵阵潮冷带走最后零星暖意,彻底入了冬。
池秀梅病情短暂稳定了几天,又因感染性高烧进了一回手术室。方宜从工作室赶来时,她刚刚推回病房,还在麻醉中没有苏醒。
何初月的包搁在椅子上,但没见到人影,只有护工陪在床边。
方宜待到十点多,等护士来换好药才起身离开。她穿过长长的住院部走廊,期间给投资方回了一个工作电话,刚挂断电话,脚步就顿时停在了原地。
透过细雨朦胧的黑夜,对面行政楼三楼明亮的走廊间,一高一矮两个人影正在说着什么。
玻璃窗上不时有水珠划落,模糊了那张再熟悉不过的侧脸。何初月双手抱臂,站在两步之遥。
仿佛有什么轰然在脑海中炸开,无数灰暗的回忆涌上心头。方宜不可置信,如此毫无关联的两个人会站在一起——郑淮明又在瞒着她做什么?
大步穿过连廊,待她转进三楼,何初月已经走远。走廊的尽头,只余郑淮明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仍在原地伫立。
迎着他眼中的惊讶,方宜听见自己冷声质问:
“你们又背着我说什么?我妈的事,有什么是不能和我商量的吗?”
惨白的灯光下,她的肩膀因气愤而轻轻颤抖。
郑淮明一愣,错愕道:“没什么事,周主任帮忙看报告,我来了解一下后续的方案。”
他上前半步,似乎想要拉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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