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塌(二合一) 原来他的疏离如此让人……(1/2)
崩塌(二合一)原来他的疏离如此让人……
十二月末,连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冬日阳光明晃晃的,可气温不升反降。积雪融化的日子里,空气中弥漫着渗人的潮冷,直往骨头里钻。
工作室里,所有人围坐在圆桌前,听沈望分析台里反馈的质量报告。
幻灯片一页一页翻过,方宜擡手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液体流入喉咙,总算让她稍稍打起了一点精神。
自上次午后偶遇,她和郑淮明再没见过面。
一个人的生活固然平静自在,可情绪就像一条结冰的河流,厚厚的冰层下,是深不见底的暗流涌动。
方宜从未觉得冬天如此难熬。
掌心被咖啡纸杯暖得温热,她垂眸下划微信,又一次停在了郑淮明的对话框上。
已经近两周没有联系,沉到了消息列表的最输入,竖杠不停地闪动,最终都没有发出去。
不是碍于自尊或面子,她只是从心底里感到疲惫。满心伤痕,她还没有办法拿出勇气再一次面对他,重新回到爱恨嗔痴的漩涡当中……
“方宜,导播数据是不是在你那儿?”
沈望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方宜回过神来,在列表中寻找李导的微信文件:“对,我发给你。”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郑淮明的头像蓦地闪跃到了最上方,方宜指尖一抖。
毫无防备地,一行消息映入眼帘。
郑淮明:【小猫走了,埋在医院。】
只有短短十几个字,她大脑一片空白。
什么意思?
巨大的茫然和震惊将她笼罩,方宜不可置信地盯着屏幕,唰地站了起来。椅子和地面摩擦,发出尖锐的声响,同事们都吃惊地看了过来。
心口后知后觉地泛起细密疼痛,她顾不得其他人的目光,瞬间回拨了电话。
没有人接。
“对不起,我有点急事,要出去一下。”
方宜弯腰致歉,等不及沈望回应,拎包跑出了会议室。
打车赶到二院时,正是午后门诊刚开始的时间,偌大院区空荡荡的,行人寥寥。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颤。
方宜先跑去了心外科办公室,门锁着,又依稀想起郑淮明曾提过,小猫是在门诊楼外捡到的,匆匆裹紧围巾跑下去。
小路两边残雪参差,被许多人踏过,泥泞不堪。
远远地,她一眼望见了茫茫白色中的那一抹黑。
郑淮明一身单薄的黑色夹克,坐在长椅上。他平日挺拔的身形微微前倾,双肘支在膝盖上,周身散发着冷峻、沉重的气场,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方宜连呼吸都不自觉放轻,双手紧攥到没有知觉,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脚步停在两步之遥。多日不见,她竟有些情怯。
男人僵直的指尖先动了动,半晌,才慢慢擡起头来。他脸色霜白,眉眼间没有一丝哀伤,甚至没有任何表情,那双深邃的眼眸漠然到了极点。
目光相对,漆黑的瞳孔缓缓聚焦——
郑淮明薄唇开合,一时没能发出声音,掩唇轻咳了两声,嘶哑道:“你……怎么来了?”
似乎想勉强对她微笑,可只有嘴角微不可见地弯了一下。
他这样的神情,让方宜心口猛地揪了一下,立即明白微信里的内容所言非虚。
“我看到你发的消息,小猫怎……”她眼眶一下子红了,不敢说出那两个字,“怎么回事……”
郑淮明沉默了半晌,眸光灰暗,轻缓道:“从文件柜顶上摔下来,脊柱磕在窗台上……我在手术室,没有及时发现。”
等他清晨结束手术,推开值班室的门,窗边地上那团毛茸茸的身子早已僵硬,失去了温度。
简短的一句话,却那么残酷。
方宜愣在原地,随着心跳不断泵发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一锥锥冰针,流入四肢百骸。
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小猫往日可爱的模样……
最初抱回来时,连宠物医生都说不一定能救活,虚弱痩小的一团,毛发打结,满是脏污,连叫唤都没有力气。
明明已经一日日好起来了,度过了最困难的时候。它那双蓝盈盈的眼睛变得有神,褐白相间的毛也愈发柔软蓬松,会大口大口地吃罐头,会亲昵地跑到人脚边撒娇……
如果不是她闹别扭去酒吧,郑淮明又怎么会将小猫带到值班室来?
懊悔和自责如潮水涌上心头,方宜拧了拧眉,忍不住哽咽:
“对不起,我应该早点搬出去的……”
冰冷的阳光直射在雪面上,反射得刺眼。
“不是的……”郑淮明怔怔地盯着虚无,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微不可闻,“是我没有……”
呼啸的冷风中,一切言语都是徒然。方宜茫然地环顾四周——
视线越过他的肩膀,落在了身后铺满落雪的草地上。一棵苍劲的大树旁边,唯有一小块土地被明显翻过,四周没有雪,微微凸起。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她心尖一酸,一步、一步踩在半融的残雪中,走向那小土堆。弯下腰,指尖轻触上去,新鲜的泥土混杂着碎草、石子,粗糙潮冷,散发着腥腻的气味。
它永远被掩埋在了这寒冬的湿土里。
“别看……”郑淮明艰难地发出声音。
早上他扑过去时,小猫那双玻璃珠般的眼睛早已一片混沌、死气沉沉,四肢僵直,可小小的脑袋与身体连接之处完全软下去了。
作为一名医生,他第一眼就预见了结果。可慌乱中还是将小小的它捧到桌上,反复地按压心脏的位置,用力到颤抖失控,直到小猫微张的嘴里涌出一股血,染湿了洁白的绒毛……
方宜盯着那新翻微隆的土堆,不忍打扰,更有些不敢面对。
望着郑淮明无声的背影,明明近在咫尺,却好似无法触碰——
是因为她赌气,用幼稚的方法和他较量,才会导致今天的惨剧。
方宜悲哀地闭了闭眼,鼓起勇气,生涩道:
“上次酒吧的事是我太过分了,对不起……”
可郑淮明始终没有回应,宽阔的肩膀纹丝未动,像在用沉默责怪她的任性。
方宜垂眸,看来这句话来得太迟了,一条鲜活的生命已经陨落,也斩断了他们之间最后一丝柔软。
半晌,男人侧影依旧寂静,额前的碎发被冷风吹动,让人感到某种说不出的异常。
方宜心中有一丝不好的预感:“郑淮明?”
她走近几步,才发现郑淮明脊背紧绷着,整个人竟在止不住地发抖。幅度之大,连肉眼都能明显察觉。
交叉的手指撑在膝盖上,已经用力到骨节变形、充血泛紫。
“你怎么了?”方宜吓了一跳。
郑淮明一直低着头,这一刻,她才看清他的脸色——青白中透着隐隐的灰败,薄薄镜片下的双眼无力半阖,目光空洞失焦,薄唇紧闭,让人看了无比心慌。
此时方宜顾不上什么冷战和矛盾了,半蹲下去抓住他的手。
皮肤的温度比那掺杂了雪融水的泥土还要冷。
郑淮明突然压低肩头,急促地喘息了两下:“没事……有点胃疼……”
他两只手克制地紧攥,依旧搭在膝盖上,可面色原比之前犯胃病难看得多。
方宜心焦:“你有没有带药?”
严冬室外跌破了零度,冷汗却顺着他额角直往下滚。郑淮明沉默半晌,艰难地摇了一下头,沙哑道:“让……让李栩拿支药过来。”
等待的几分钟极其漫长,他几近惨白的唇紧抿着,自虐般地不去按压,疼到意识模糊,几乎是在不停地倒抽气。
方宜束手无策,男人固执地埋下头,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他弓起的脊梁在抖。
终于,李栩穿着白大褂匆匆赶到,他动作娴熟地拆出一支细长的注射液,给郑淮明推了进去。
方宜看着心惊:“这是什么药?”
他脸上有一丝不自然,还未开口,就听郑淮明一声:“李栩。”
声音虚弱,但低沉压抑,极具威慑力。
李栩张了张嘴,回想起这段时间几次的触目惊心。他知道只有眼前这个女孩能劝得住,还是一咬牙说了:“是阿托品!主任昨天上完手术胃疼昏倒了,还不许我——”
“李栩!”郑淮明厉声打断,脸色陡然阴沉下去。
年轻的小伙子彻底不敢再说一个字,求助地看了方宜一眼。
阿托品。
方宜心脏突突直跳,就连不懂医学的人,都知道这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可他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注射了。
一针药推下去,郑淮明缓了半刻,瞳孔慢慢聚焦,肩膀也逐渐松下去。
他眼中是一片死寂,仿佛一汪不见底的冷潭,风吹过,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郑淮明撑起身子坐直:“我没事了,你回去吧,别耽误工作……”
此时不合时宜温和的声音甚至有一丝诡异。
更是委婉的逐客令。
方宜怔在原地,脚步动弹不得。
郑淮明脸色依旧不好,胸膛一起一伏,呼吸又缓又轻。
不知是不是错觉,方宜竟感觉他吸进去的空气,还没有呼出来的多。
看着眼前的男人,她心里第一次如此空荡荡的。
她没有一刻更清晰地感受到,曾经亲密无间的两个人之间已经筑起了一堵厚厚的墙。
“你住在值班室不方便,我在找房子了,找到以后我会尽快搬出去。”
方宜像是落水的人,本能想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试图用这违心的话来激起他往日情绪上的波澜。
然而,这一次郑淮明出人意料地妥协了。
“房子……我让朋友帮你找。”说完,他像是疲惫至极,低声道,“小李,你开车送她回去。”
方宜失落地张了张嘴,怔在原地。
他坚持了这么久的事……居然同意了?
黑色在郑淮明身上显得尤为冷峻,没有了一丝平日的温柔,像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人。
气氛平静而压抑,弥漫着一股无言的沉寂。
“行……”郑淮明擡眼,见她还站在原地,竟是强撑着要站起来,蹙眉道,“那我送你……”
明晃晃的威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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