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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定 他不想她因为愧疚而怜惜留下。……(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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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定他不想她因为愧疚而怜惜留下。……

方宜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被带出重症监护室的。

窗外大雪纷飞,她呆呆地蜷缩在走廊边角的地面上。

时间陷入了虚无,面前病人家属和医护来来往往,在这个充满悲欢离合的地方,最多只有陌生人瞥她一眼,漠然走过。

郑淮明那虚弱飘忽的三个字,反复在她脑海中盘旋。

不值得。不值得。

他早已被绝望和痛苦吞噬,失去生的意志,放任自己坠入无底的深渊。

方宜想哭,可悲伤到了极点,神经突突地跳着,连痛哭都没有力气了。

她双臂紧紧地环住自己的膝盖,用力到指尖发红,仿佛昨夜的大雪中,她环住了郑淮明俯身浸满寒意的肩膀。

想起他那句颤抖的“你有没有后悔遇见我?”,灼热急促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一遍一遍焦灼的呢喃“不要回答”……

上楼后他强撑着惨白的脸色,两次低微地恳求:“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

这一刻,方宜终于懂得,她所爱的人一直以来承受着多大的痛苦和绝望。

太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她擡起头,看见了金晓秋忧虑疲惫的眼睛。

“暂时稳定了。”

金晓秋眉头微拧,浅蓝医用口罩的上沿,有被泪水濡湿的痕迹。她嘴唇无力地张了两次,还是艰难地说道:

“这两天……我把值班室腾出来给你住,别……别离开医院……”

值班室在住院部十楼,距离重症监护室从连廊过来不到五分钟。

方宜呆呆地看着金晓秋,一时连呼吸都被扼住,似乎不敢相信她在说什么,希望是自己理解错了含义。

然而,金晓秋沉默着,极缓地摇了一下头。

郑淮明情况很不好,如果真的撑不下去……从理智上说,她怕方宜错过最后一面,留下一生的遗憾。

但从情感上来说,她太明白这句话有多么残忍。

“晓秋……你是不是在骗我……”方宜不敢置信地直发抖,连站都站不起来,哆哆嗦嗦地拽住好友白大褂的一角,哽咽道,“不要……晓秋……我不住,我不住……”

金晓秋的心同样在滴血,她凭着最后一丝力气,将方宜拉进自己的怀里,一遍又一遍地念着:“方宜,你要相信他……”

狭长的走廊上,两个身影紧紧依偎,淹没在众生喧嚣中。

雪越下越大,沉沉地压向整座无辜的城市,也同样重重落满了每个人心头。

-

郑淮明刚经过一次抢救,当天没有再允许方宜进去探视。

她哪也不愿去,在门口走廊上守了一整夜。

第二天清晨,方宜终于再次见到那张日思夜想的面孔。郑淮明仍深陷昏迷,被冷汗浸湿的碎发陷在枕头间,整个人无知无觉,唯有胸膛随着氧气的流入微微起伏。

郑淮明左侧的病服被挽到上臂,导管针头深深扎进他手肘内侧的血管,药水正缓缓流入。针头四周泛着大片淤紫,在苍白的皮肤间尤为惨烈。

方宜的视线缓缓向下,落在他被束缚在病床栏杆的手腕上。

削瘦的腕骨突起,上下两寸尽是数不清的血瘀和伤痕,青紫交叠,触目惊心。不知道郑淮明痛到什么程度、多用力地挣扎,才会被本就宽软的医用约束带勒成这样。

没有人告诉方宜他经历了什么,可她只一眼,就眉头一酸,忍不住落了泪。

那只曾无数次稳稳牵住她、骨节分明的手,如今下垂着搭在床边,方宜小心翼翼地触上去,是比金属栏杆还要渗人的冰冷。她不敢用力,只能轻轻用自己温热的手指复上去,一点、一点地暖着。

可源源不断冰凉的药和血输进来,男人二十四小时内多次失血到危险值,从掌心到指尖都僵硬寒凉到了极点,方宜无论如何都暖不热。

只有短短的三十分钟时间,相见的每一秒都那么宝贵。

方宜吸了吸鼻子,强迫自己不许哭:“郑淮明,十五年前你第一次见我,就从江里把我拉上来,救了我一命……你还记得我当时的样子吗?我才十五岁,在读初中,那时候我很瘦很小,扎一个马尾辫……”

“你应该不记得了,当时我在你眼里只是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吧……不记得也好,当时我从水里爬出来的样子肯定一点不好看……”

四周全是监护设备规律的“滴滴”声,一片死寂。

她声音不停发颤:“你怎么那么好啊,你又不认识我,就敢跳进那么深的水里……”

“后来我追着你到大学,才发现你对每个人都这么好……”方宜还是忍不住咬着嘴唇哭了,“可你怎么不对自己好一点?你怎么能唯独对自己这么残忍……以后我对你好,千倍万倍地还给你,好不好……”

她潸然落泪:“我没想过要真的和你分开……要是知道你那么难过,我不会说那些话的……我只有你了,你别丢下我一个人,好不好?”

平时郑淮明看见她掉一滴眼泪都会心疼地手足无措,第一次,躺在病床上昏迷着的男人没有、也无法对她的哭泣做出任何回应。

然而,一旁心率检测仪上,闪烁的数字却忽然上升。

方宜心头一颤,紧攥住郑淮明的指尖:“你能听见是不是?你真的能听见……”

“在贵山的时候,你答应我要重新买一对戒指,等你醒来,我们一起去挑好不好?……”她又自顾自说了好多话,将回忆的点点滴滴串联,只求他能多听见哪怕一丝自己的声音。

眼看时间已经要到了,方宜实在是不舍离开,眼眶通红着,目光眷恋地描摹过郑淮明深邃的眉眼。她那么希望,此时他能睁开眼看看自己……

忽然,她俯下身,一个小心翼翼的吻,隔着薄薄的口罩,落在他眼角的泪痣上。

相触的瞬间,她心间像有电流穿过——

方宜轻轻眨眼,一滴滚烫的泪水落下来,染湿了郑淮明苍白的侧脸:

“不要放弃……就算是为了我,不要放弃……”

郑淮明静静地躺着,往日强大可靠、挺拔如松的男人从未显得那样单薄、脆弱。

这一次,监护设备上的数字再没有了回应。

探视的时间结束,一名陌生的男医生走过来,将方宜请出去。她留恋地一步一回头,他的面容终究彻底隐在了沉重的仪器之间。

从此以后,方宜每天都会陪在病床边和郑淮明说话,即使探视结束,也固执地在病房外守了一夜又一夜。

郑淮明再没有在她面前醒过,作为回应的,只有他深陷昏迷的寂静。

但也是从这天起,郑淮明的各项指标奇迹般地没有再恶化下去。

李栩说,他醒得少或许是件好事,至少说明他不再一次次反复受困于剧烈的刺激和疼痛。对于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来说,是机能自我恢复的基础。

七天后,郑淮明情况稳定,得以转出重症监护室,住进了住院部顶楼的单人病房。

为了尽快促进自主调节,周主任酌情撤去了部分体外输液和循环仪器,但这也意味着在恢复初期,他的身体会承受更大负担。

不到一天,郑淮明疼醒了三次,却又没有真正清醒过。他在昏迷中剧烈挣扎,生生将手上的约束带扯断,整个人侧蜷起来,意识不清地簌簌发抖。

方宜来不及拉住他瞬间抵进上腹的手,刀口撕裂渗血,心率和血压发出刺耳的警报。

她眼睁睁地看着医生强行将郑淮明按住肩膀展平,一次次徒然地增加止疼药和镇定剂。冷汗湿透了他里外的衣服,可没长好的刀口不能泡着,只能再重新清创、包扎,满病床的斑驳血迹,触目惊心。

这么多年从没有说过一句疼的男人,胸腔中传出一声声支离破碎的闷哼。

哪怕说是心脏一次次撕碎再黏合也不为过,后来方宜心疼得不敢多看一眼,背过身死死掐着自己的手臂,指甲在皮肤划出了一条一条血口子。

她在病房里支了一张小床,依旧寸步不离地陪着。但当沈望提出转交工作时,方宜没有犹豫地拒绝了,她揽去了团队中所有线上剪辑和资料整理的工作,一边守着,一边用笔记本电脑办公。

很多个深夜,黑暗沉寂的病房里,只有监护设备闪烁的红点,和她不断点击鼠标的声音。

不想因为个人原因,拖累了其他同事,另一方面,方宜也怕自己一闲下来,就会无法自抑地胡思乱想、担忧害怕。

郑淮明再一次意识清明,是在转出监护室三天后的傍晚。

飞雪的笼罩中,不到五点,天色已然暗沉下去。病房里没有开灯,灰蒙蒙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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