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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 他第一次对她说,他很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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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软他第一次对她说,他很疼。……

时间仿佛在一瞬间静止了,唯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落。

冷风吹疼了泪痕,方宜怔怔地眨了眨眼,半晌才反应过来,踉跄着扑进郑淮明怀里。

那寒凉的怀抱如此真实,短短一天经历了这么多事,再次见到他,她心间仿佛融化作了一汪水,那么眷恋、又那么后怕……

方宜努力克制,但一开口就哭得更厉害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你身体刚好,怎么能跑这么远啊?又严重了怎么办?”

伞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郑淮明双手将人紧紧拥住,见她哭得梨花带雨,安抚道:

“我没事,出院那么多天,早好了……”

可话音未落,他就忍不住轻咳,胸腔深处发出闷闷的共振,即使努力压抑,方宜紧贴着也听得一清二楚。

“谁说好了的?”

她急忙摘下自己的围巾,替郑淮明戴上,又拿手背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发觉是凉的才放下心来。

郑淮明俯身,任方宜的手在自己额上试温,目光却直直注视着她难掩憔悴难过的眼睛。

“为什么回海城?”他轻声顿了顿,“是不是……和我有关?”

方宜的手瞬间滞住,惊讶于这个男人如此准确的直觉,转而坚定地牵住他的手:“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十分钟后,两个人坐在酒店房间里,温暖明亮。

窗外雪色纷纷,浓稠的黑夜笼罩。热闹的鞭炮声时远时近,伴随着温馨的笑闹。

明明是他们都生在海城,长在海城,如今回来,却没有一处可以落脚的地方。在这座最熟悉的城市,只能像匆匆旅客一般住在酒店。

方宜烧好热水,看着郑淮明将该吃的药一一服下,从包最内侧的夹层里,取出了一张折叠的报告。

郑淮明没有主动问,只是搁下水杯,静静坐等她做好准备、愿意开口。

四目相对,触及那沉稳温和的眼眸,方宜的心忽然彻底平静下来,所有先前的那一点不安、踌躇都消散在玻璃般清澈无边的湖面上。

“对不起,这件事我一直瞒着你。”她打开那张半年前的骨髓移植配型报告单,递给郑淮明,“那天我去你办公室,正好遇上护士来送报告……”

方宜缓缓地叙述着,事无巨细,从那张报告单开始,到对遗书的内容产生怀疑,再到这几天发生的一切……

郑淮明久久不语,薄唇轻抿着,直视着她的目光渐渐垂下去。

“李桂兰的猜测……这么多年过去,有可能也留不下什么痕迹了。”她哽咽了,紧握住郑淮明的手,试图给他一丝力量和支持,“虽然我知道,要再次面对这件事,你一定会很痛苦……可我觉得不能不告诉你……”

寂静的雪夜,唯有风呼啸冲撞着玻璃。

郑淮明始终没有追问,也没有回答,仿佛只是将这些话听下去,就已经花光了所有力气。他眉眼平静,如同一片深沉无底的海洋,身体却紧绷着,微不可见地轻轻颤抖。

“要不要再查下去,我尊重你的选择。”方宜盈满水光的眼眸认真地注视着他,无比郑重地说,“但无论你想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陪着你……”

或许将往事查清是正确的选择,可她切身体会过郑淮明的痛彻心扉,不愿再用话语给他哪怕一点点压力。

方宜前倾上身,极其温柔地将男人颤栗的肩膀拢进怀里,就像他无数次对她做的那样。她将脸颊轻轻靠上去,像是在安抚一个脆弱的孩子,从上至下抚摸着他的脊背:

“郑淮明,你不会再孤单了,这辈子、下辈子……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如果他不愿再触碰那片溃烂的伤疤,她也下定决心,慢慢将他心中那片荒芜用篱笆围起来,悉心浇水、翻土……不期望能长出什么样漂亮的花朵,唯独愿他不再轻视、伤害自己。

雪落无声,寂静中时间被拉得很长、很长。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颤抖逐渐平静下来,方宜听见郑淮明沙哑的声音说:“好……我们一起去。”

他的小臂缓缓擡起,环在她的腰上,开始回应这个温暖的拥抱,一点、一点收紧。

方宜眼眶再一次潮湿,她轻轻重复着他的话:“好,我们一起去……”

两个人就这样久久依偎着,没有说话,却也没有松开。

-

海城市儿童福利院坐落于城北郊区,几年前刚刚翻新过,两座四五层高的小楼,中间是一片操场。

郑淮明出生年份前后,郑国廷有过一个为弃婴案打官司的记录,如果想要通过人情关系抱养,这家福利院的可能性最大。

两个人收到消息赶来时,恰逢日落。昨夜薄薄的雪已经化了,几个孩子在门口踢球玩耍,欢笑声不断。

值班的陈老师约莫六十来岁,满是皱纹的脸上笑起来有两个酒窝,温和慈祥。联系的老同学已经提前打过招呼,她耐心地询问了一些问题,带他们走进办公楼。

路上沉默,方宜有些不安,牵着郑淮明的手不自觉攥得越来越紧。

她悄悄注意着他的神情,哪怕只是咳嗽一声,都明显紧张。

郑淮明笑了一下,轻柔松开她用力到发红的指尖,转而十指相扣:“放心,我没事……”

档案室在二楼,朝南,夕阳斜斜地照进来,空气中满是纸张油墨的气息。

陈老师让他们在会客区稍作等待,背影消失在档案架后。过了十多分钟,她取出一册老旧破损的塑料夹搁在桌上。

三十多年前的登记簿,泛黄缺角的纸张上,满是岁月侵蚀的痕迹。

“前后五年的记录都在这里了,有些孩子如果是被遗弃的,年龄可能会不太准确。”

有些纸张连接处已经断页,陈老师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翻动。

那时还没有条件拍照,一页页手写的字迹早已模糊褪色,穿越漫长的时间,呈现在他们眼前。

郑淮明的情况比较特殊,他对于福利院没有任何回忆,至少在五岁之前,甚至更早就离开了这里。加之这里不少孩子都是由于疾病或先天残疾被弃养,范围一再缩小。

突然,一页右下角的信息引起了注意。

这是一个送来时年仅六个月的男孩,一岁时就被登记领养。

方宜屏息,盯着陈老师的手指将档案翻到背面——

领养人的名字后,写的是完全陌生的两个字,包括电话、住址、身份证……

她失落地垂下眼,却感到身旁的呼吸声骤然加重。

郑淮明脸上全然褪去了血色,纵使夕阳的暖光将他笼罩,也无法增添半分温度。

“电话……”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嘶哑到了极点。

横线上,与手机号并排的,还有一串短些的号码。

当年或许是为了联系,所有虚假的信息中,这串真实号码被阴差阳错地记录下来——那是郑泽出生前,他们一家三口还住在老房子里时家中的固定电话。

短短八个数字……

也是郑淮明童年时,叶婉仪教他背下的第一个电话号码,数十年过去,依旧烂熟于心。

迟来多年的真相就在眼前,方宜顾不上内心涌满的酸楚,担忧地望向他。

然而,郑淮明只是平静地注视着那几行字,他名义上父亲年轻时留下的笔迹,像是要把它们深深地记住。

男人鸦羽般的睫毛轻垂,除了那略有紊乱的呼吸,他依旧神色温和,仿佛是一个旁观的局外人。

礼貌地道过谢,他们离开办公楼时,正遇上几个孩子在走廊上嬉闹。

“陈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包饺子啊!”

小女孩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期待。

“什么时候能放烟花?”

“去年是你点的火,今年该我啦!陈老师,今年轮到我了!”

孩子们的笑声在回荡,其中一个胆大活泼的男孩好奇地瞧着两个陌生面孔:

“你们是来陪我们过年的吗?”

“姐姐,你会包饺子吗?”

陈老师笑着解释:“平时偶尔会有义工过来,他们特别喜欢。”

这时天色已经稍暗下来,泛着淡淡的蓝色。郑淮明挺拔的身影侧立,神色隐在阴影中,让人看不真切。

“你们是专门从北川来的吧,这个点回去要赶不上年夜饭了。”陈老师慈爱道,“要是方便的话,可以留在这儿和孩子们一起吃。”

时间已经临近六点,就算现在立即赶到高铁站,搭最近的一班高铁,回到北川也要半夜了。

方宜此时才意识,今晚是阖家团圆的除夕夜。这两天经历了太多,她本以为郑淮明会想静一静,却听他温声问:“你愿意吗?”

她有些意外,点了点头。

对面一楼大厅里明亮热闹,完全是另一番景象,唯一的电视机里播放着春晚的前序准备节目,几张小圆桌上正在准备包饺子,四周围满了孩子,小到五六岁,大到十多岁都有。细看他们当中有缺少半截小腿的,有面容异常的,甚至有眼球混沌、无法视物的……

可这样的不幸对于他们来说,是每一天都要经历的。

没有父母和家人心疼,左裤腿空荡荡的小女孩看着不过七八岁,瘦瘦小小,却熟练地自己拄拐,手里还端着蘸饺子皮的水盆;双目失明的小男孩大些,他摸索着桌上的馅料,一边包饺子,一边听着节目声响,脸上还挂着笑容。

他们一进门,就被热情的孩子团团围住。

“哥哥,我来教你包饺子,我会包小兔子……”

“我的这个圆,你看,馅都要塞不下啦!”

方宜被拉着坐下,稚嫩的小手教她怎么搅馅、添水。

回过头,她远远地看见郑淮明被孩子们簇拥着,眉眼间是清浅的笑意。

或许是曾经在医院节庆做过类似的游戏,普通的饺子皮在他修长的手指间一转,就能变出各种花样,引得孩子一阵阵惊呼赞叹,抢着要他教。

在叽叽喳喳的哄闹声中,郑淮明慢条斯理地将饺子皮蘸水、翻转,再用木筷刮上漂亮的纹路,显得那样温柔、沉静。

像是感知到方宜的视线,他越过人群擡头,对她笑了一下。

入夜,福利院其他值班的工作人员也加入进来,厨房不止做了饺子,还煮了汤圆。

一锅锅热气腾腾的食物接连端上桌,孩子们吃得大快朵颐,郑淮明没有给自己盛,只端着一碗热汤轻轻抿着,目光在那些小小的身影上流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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