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后人评说 女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1/2)
由后人评说女子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时……
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
她是位极为标致的美人儿。这一点应是毋庸置疑的。
时下无论男女皆以貌美为荣。
哪怕是在帝都这等尊贵地儿,哪怕是经受边关苦寒与风沙的洗礼,容家郎君的形貌仍能年年名列前茅,成为各家闺秀在小宴上偷偷谈起的话题。
而今,似乎还是玉面小将军那张脸,却教人怎么看怎么不同。
柳絮敏锐,一眼发觉眉心多出的痣,心下不知是何等滋味。
来人虽衣着华贵,但健步如飞,丝毫无有弱柳扶风之态。乍看之下,好像并不与贵女慢行的礼仪相符,可细细观之,就连撩裙上座的身姿都别有一番气度。
容暄一言未发,堂内诸人就已明白了流言的真假。
静谧之中,还是岳银朱率先出言:“易却纨绮裳,洗却铅粉妆。驰马赴军幕,慷慨携干将。国公提刀上阵收复边关,又舍身入城救民水火,当世之人无出其右,谁敢置喙您的身份?”
“当年有人勾通外敌,使容氏双壁与皇后娘娘尽数折损于阴谋之下,忠臣良将的一颗丹心实在错付!”柳絮紧随其后,“更不必说北十六城的百姓如今仍在异族铁蹄下茍延残喘,岂非全赖昏君奸臣之故?”
“容小姐为亲眷复仇,为家国复地,不得不扮男装而弃红妆,何错之有?请先问罪今上!”
两人一唱一和,张口就将这桩欺君之罪定性成了孝义两全的赞歌。
容暄长眉轻挑,唇边溢出几分笑意。
纪实甫始终眉头紧锁,一时难以接受:“前朝明帝年幼,受太后把持政务多年,而明帝加冠后对这位亲生母亲如何呢?他甚至不愿伪装孝顺,命史官为其作传时须写明——牝鸡司晨必遭天谴。”
“帝都那边儿只是抓了一个国公府的仆役,本就无确凿证据,估计连皇帝和夏峰都未必真信,只不过是此言于他们有利,才这般大张旗鼓地推行开来。”
他与定国公也算相处多日,既已认定其为主君,便不会背信弃义。哪怕容二郎变为容娘子教他有些心绪复杂,亦是如此。
但他并不认为此刻是定国公揭露身份的良机,故而一劝再劝。
“而国公您,带兵虎踞信州且拿下了晋州、兴州,朝廷派禁军于秦州强守,看似人数居多,实则颓势已显。禁军甲胄不全、刀剑卷刃、晋升无望,唯有因着情势紧急而粮食供应周全,没人敢层层克扣。”
“但也是杯水车薪罢了。”他双目炯炯,声音愈高,“先前,广平郡郡守望风即降,足以证实国朝内部处处腐朽,有识之士早怀不满!容家二郎又确是可投之明主,天下共知!”
纪实甫自己多年在朝为官,很是了解士人的脾性。
细细想来,若他是郡守或知州,听闻是位官家小姐带兵攻城,当然不愿就此投降。
不说会对自己的名声有损,即使这位娘子出身忠烈、战功赫赫、名动天下,即使他并不带有对女子的深重偏见,可造反是掉脑袋的事!
她一个姑娘家能不能顶住谩骂登上皇位?
若是不能,到时择选谁为傀儡?
若还要费心算计走这不安稳的一步,不如寻个男主投效了事?
若真可以,女子怀孕生子不比阴曹地府走上一遭轻松,万一主君出事,后继者当如何?
这其间有太多开天辟地者的顾虑,很难不为之深思而慎重行事。
而待到主君真真正正坐上那个位置,木已成舟无可违逆之时,再行真相大白,岂不更佳?
“正是要紧的时候,我以为且先澄清此事为谣言,稳定军心,往后功成再做打算。”
他神色逐渐归于肃穆,字字如刀:“不然,纵使话不好听,我亦须直言。”
“其一,帝都以及各路兵马俱可以‘牝鸡司晨’为由,合九路兵马叩关。此非患其力,患其名正也。”
“其二,儒法向来讲究男女尊卑之道,当下之景颇似礼崩乐坏,曲阜孔门七十老儒闻之,恐要以血溅阙门明志,非议于主君不利。”
“其三,容家亲卫或许忠心耿耿,然而北关边军皆悍勇儿郎,镇军大将军更是难忍国公欺瞒。您的信义如何立足?”
“其四,田间老农是不在意龙椅上坐何人,但若有心人散播‘女子称尊,乾坤倒悬’谣言,则平疫之功反成天罚如何是好?”
“您已忍过一载,为甚不能再为大业且忍这一时呢?”他苦口婆心道。
这样的真心相劝,不掺一丝嘲讽,只将实情句句道来,反而教在场的女子听过后不由得暗淡了双眸。
“有薛举在一日,谁也不可使我主忍耐一毫!”
健壮男子倏然推门而入,刀削斧凿般流畅的脸染上一抹韫色,手持长枪,眼含凌厉,军伍之气扑面而来。
容三跟在身后,对着主君微微点头,随后轻轻掩上门扉,退守门外。
薛举抱拳:“末将来迟,还请主君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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